“……”
这真是正经社团吗？
乔慕可最后还是没选择戴。
她和连蘅随着社长的指示坐到了人群的最边角，趁着裙摆遮挡，乔慕可赶忙拉了拉连蘅的衣袖，暗示其不对就跑。
连蘅手腕一颤，随即也轻轻拉了拉乔慕可的衣袖表示收到。
按社长的意思，他们得先跟随着社内的流程，稍后才会进入二人的答疑环节。
社长回到原位，抬起手：“诸位，拿出我们的成果吧？”
“一号？”
“是！”最左侧的人走到了社长面前。
社长：“你的信念？”
一号：“为剑而生！”
“那便开始吧……”社长朝一号沉沉一点头。
“加油一号！”乔慕可旁边的人喊道。
“一号，你一定可以！”乔慕可旁边的旁边的人喊道。
乔慕可不明觉厉。
在社长出声后，一号便开始了他的招式，那是最基础的御剑动作，从导入灵力开始直至施决，跟乔慕可从连蘅那边学到的几乎没差别。
可唯一的区别就在于，眼前人做得格外缓慢，格外郑重，仿佛每一步都耗费了自己全部的心神。
乔慕可忍不住坐直了身体，即便这个社团看起来怪人很多，但他们对御剑的热爱，绝对真实！
一号完成了御剑的全部前置步骤，他控制着剑悬停于空中，复而转向了社长。
“啪——啪——”
社长赞许地高举起了双手，下一秒除了乔慕可和连蘅以外的人也一同鼓起了掌。
热烈的氛围鼓舞了乔慕可，她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大家一起鼓起了掌。
连蘅——连蘅看了看乔慕可，也赶忙鼓起了掌。
社长停下掌声，她即将开展第二道考核：“准备好了吗？”
一号：“是的社长！”
“飞行时迎面遇到对方修士该怎么做？”
“靠右侧飞行！”
“遇到凡间或秘境内多雾天气无法辨认四周环境怎么办？”
“在手腕处附上玉光咒！”
“秘境内遇到飞行灵兽要如何？”
“以弓形绕至其后进行躲避或诛杀！”
“在凡间界遇到鸟兽要如何”
“以弓形绕远进行避让！”
一个个问题继踵而至，而一号几乎都是没有停顿的秒答。
意识到什么的乔慕可全神贯注地听了起来，生怕有一丝遗漏。
不仅要记住数十种应对突发情况时背诵的咒决，还要考虑秘境内、修真界、凡间界三种情况……
修真界的科目一，当真是恐怖如斯。
不过……这是什么理论考核吗？是他们秘社的热身准备？
连蘅看着乔慕可满脸专注的模样，艰难地将暗自偷瞄乔慕可的视线抽回，也开始认真倾听。
一号答完后又是一阵由社长率先低头的掌声，紧接着就轮到了二号。
乔慕可照着编号规律很快就搞清楚了剩下人所对应的称呼。
她微探向她身旁的八号，想问问大概还要几个流程才能轮到所谓的答疑环节。
但八号似乎已经把心思全部投入了这场考核中，没分半分余光给旁人。
见打探不成，乔慕可便讪讪收回了身子，可一个不经意间，她看到了八号垂于膝上的手。
指尖蜷起，又在下一秒被压下。
乔慕可一滞。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双手，方才在抖？
是紧张吗？还是太过敬重导致的愈加慎重？
乔慕可又看了看周围，她这才发现除了八号，剩余几人端坐的姿态也都不如她所认为那般自如，刻意挺直的腹背、面纱浮起的杂乱频率，甚至于端放于身前紧握成拳的双手……
无论他们面上掩藏得再好，可蛛丝马迹间仍从不难看出他们泄露于空气中的谨慎和忐忑。
可，按照御剑秘社对御剑的热爱，几人决计不可能是惧怕这小小的例行考核。
反而……更像是在畏惧着什么。
乔慕可忽地想起了她和连蘅在最初找到御剑秘社踪迹时，那道声音颤声叫出的——“社长。”
乔慕可不动声色地瞧向了端坐在四号和五号中间的人，她身姿挺拔，气质从容，字字句句琅然掷地，俨然是众人的主心骨。
但越是高位之人越不可以貌取人，更别提她还见不到她的貌呢……！
乔慕可刚想和连蘅眼神交流一番，可回眸一看，却发现连蘅目光直冲场上居然听得格外专注！
连蘅——还真是个认真的好学生啊！
乔慕可心下欣慰，但情况紧急，还是只能略带歉意地拉了拉连蘅的袖子，连蘅回眸很快，乔慕可将视线扫向八号的手，又扫向社长，随后又一皱眉。
连蘅眼眶微微放大，接着眨一下眼，又轻轻拉了她一下。
很好，信息交换完毕，乔慕可移回了脑袋。
之后的一切如常进行，三号、四号以及五号，大家动作或快或慢，但总之都无异样地结束了考核，仿佛乔慕可之前的猜测只是一个太过发散而产生的错觉。
但就在乔慕可几乎要彻底抛去自己所认为的臆想时，场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新状况。
在社长问出下一个问题后，灵剑上的六号剑身稍移忽地对上了乔慕可的眼。
接着，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凶兽，她下意识便哑然后撤了一步，还不等乔慕可诧异，就见六号骤然一弯腰死死抱住了自己的头。
“社长，我……我！”
她神色慌张，喃喃好似梦呓，身姿晃荡几乎下一秒就要从剑上跌落，社长见状一个俯身欲要上前。
但好像在顾忌着什么，她身旁的四号和五号先行一步将险些摔下的六号稳稳接住。
“社长！六号她……！”四号扶着六号急道。
不止是四号，其他人乃至乔慕可身侧的八号也都于此刻加重了呼吸，六号的异况仿佛让所有人脑中紧绷的那只弦都于此刻骤然断裂。
“嘘——！”
犹如惊哨。
社长蓦地伸出一指比于唇前劈开躁动，类似于呵斥的噤声顷刻静谧了所有的声响，她的视线自众人身上划一一划过，最后停在了六号身上。
“她只是——”
社长再出声时，语调忽地变得很低，很柔，恍若沉静湖水边情人呢喃的细语。
“太紧张了……对吗？”社长的手抚上六号的脊背，一下又一下将她的急切和焦躁拍去。
“好了，我们继续吧，六号会靠自己缓过来的。”
“可不要——让她吓到我们的新朋友啊。”
社长转过头看向了乔慕可，一字一句道。
乔慕可、乔慕可害怕极了。
“师姐……”乔慕可听到连蘅游丝般的声音。
这次连蘅率先拉了拉乔慕可，乔慕可抖着手晃了晃连蘅的衣袖，表示稳住。
社长看着六号被扶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轻舒一口气，她朝右方道：“七号，去吧。”
七号自六号的异况过后就一直低垂着头，此刻听到社长的呼唤背脊更是猛地一僵。
“是的社长。”七号直愣愣地站起。
“七号……！”八号忽得急唤了他一声，但乔慕可能看出八号的状况并不比七号好到哪去。
若是此刻没有面纱覆盖，只怕八号的脸已是惨白地能映衬月色，她在叫七号的时候，更多的也是在安抚自己。
果然，在七号也因状态不佳匆匆下剑后。
“我、我不行！我还做不到。”
八号捂住脸拒绝了上场。
“唉……”场面一时难看到了极点，社长看向周围，半晌，发出一声带笑的短促气音，“既如此，就让我们先帮新来的同修解决困难吧。”
“二位同修对御剑的困扰在何处呢？”社长出声问道。
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乔慕可。
那视线被幕帘遮挡辨识不清，却有如顽石投下重压。
“我——”乔慕可深一吸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我对方才大家展示的部分就很困扰。”
“哦，刚才那部分确实是个大难点呢……”社长语调略微上扬，似在考究，“那同修便来尝试一番吧，也便于我们直接了解你的难处。”
社长高举双手，重拍两声，让所有人意识回笼：“大家，给我们的新伙伴一点鼓励好吗？”
大家在社长的带领下给乔慕可鼓起了掌。
这种情况下，鼓掌都好似带了些隐晦的黯意。
连蘅紧张地看向乔慕可，乔慕可抿住唇朝连蘅摇头沉笑。
乔慕可心中有一个想法，但她不确定这能不能成功。
“社长。”乔慕可唤出剑，走到最中央，她指向连蘅，“我要同他一起。”
“师弟。”夜色下乔慕可眸光闪烁，朝连蘅喊道。
连蘅瞬间明白了乔慕可的意思，她要趁着这机会带二人一起御剑逃跑。
可——
连蘅与乔慕可同时看向了社长，社长依旧端坐在原地，如最开始询问二人是否会御剑一般，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半晌。
“这便是你的难题吗？御剑载人……”会长意义不明地喃喃出声，“如此，那便试试吧。”
在乔慕可鼓舞的坚定视线下，连蘅抱拳于心口，一步步缓慢朝前，直至愈来愈快，最后彻底搭上乔慕可伸出的手。
乔慕可牵住连蘅，将其带到她的身后，她按照顺序将灵力灌入，两个人所需要灌输给剑身的灵力要更多，对剑身的平稳度操控也要更精准，可……
不知是否是这这绝境下的意志，乔慕可的心反倒愈发沉静，她回忆着芜茗带她御剑时的自在心态——
二人稳稳地浮在了空中，
“居然……”三号发出了一声惊呼。
见众人未动，乔慕可指尖当即再欲动作，可社长似乎已经看出了什么，她大呵：“停下！”
她一出声，乔慕可手下动作更快了。
灵剑稳稳飞出，但就在连蘅已然闭上眼想将头埋入乔慕可背后时，帅不过三秒——
乔慕可看着周围所有人一齐扑来，最后社长一个快步接住了乔慕可。
连蘅则被跟上来的一号稳住身形。
二号：“社长！你的腿！”
“无碍——”
似乎是想更仔细地观察乔慕可，社长掀开面纱，焦急道：“你没事吧？”
“为、为什么？”被社长环抱于怀中的乔慕可愣愣出声。
她转头看向连蘅，连蘅也是一脸无措地望着她的方向。
社长微蹙眉头，将乔慕可稳稳放下：“什么为什么？”
“你们、你们不是邪恶组织吗？”
“不是啊？为什么那么讲！”四号捂嘴惊呼。
“可，可刚才氛围那么怪？好几个人一起崩溃啊！”
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那只是……我太紧张了，我对不起大家……”被戳到伤心处的六号难掩泣音，又被七号八号一起拍了拍肩。
但乔慕可却更疑惑了：“可你们不是御剑秘社吗，这种事为什么会紧张啊？”
社长终于悟了，她浅笑：“这是因为大家都是因为通不过御剑考核才相聚于此的。”
“啊？什么？可是——那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蒙面啊？！”
听到此处，几道掩面的泣声终于再也憋不住了：
“还不是因为，不会御剑……实在是太丢脸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