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儿童画被孤雁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对着光研究了将近十分钟,也没研究出一朵花来。
“这什么意思,画面是随机出现的吗?”孤雁挫败地放下画纸。
三个人尝试了将所有掉落的日记纸一张一张放在儿童画边上,但是不论是日记纸还是儿童画都没有再出现变化。
“叮咚!”
突然响起的音乐声把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十一点到了。
系统再次上线,熟悉的提示音出现在各个玩家耳边。
“亲爱的各位玩家,经过了两场游戏,你们和凯琳一定更熟悉了吧。凯琳也对你们更加了解了哦~来看看凯琳现在对你的好感度吧。”
“玩家飞雪,当前凯琳对您的好感度为:96%。看来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凯琳更喜欢你了呢~”
傅南雪:……
好感度不降反升?
凯琳你是什么品种的受虐狂吗?!
“当前您的好感度最高,但是系统悄悄告诉你,过高的好感度可不一定是好事,可能会引来新朋友哦~”
“天黑了,快快睡,一觉睡到大天亮。”
“嘘——不听话的客人,可别被找到哦~”
“今天有几个不听话的客人呢?让凯琳数数。一、二、三、四……”
“有四个客人呀~”
“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回荡在耳边,持续了大约半分钟才停止。
“四个?除了我们还有一个?”林琪揉着耳朵,显然是被刚才的笑声吵到了。
孤雁脸色也不怎么样:“这什么破副本,定门禁就算了,还搞公开播报。”
林琪倒觉得还行:“往好处想,我们也可以知道其他玩家的行踪。飞雪,你觉得呢?”
傅南雪还在看那幅儿童画。
“我觉得……这上面有一个滑梯,刚好游戏室里也有一个。会不会是要从滑梯上滑下去的意思?”
两人一默,看向边上的滑梯。
从滑梯……滑下去?
滑进海洋球池?
“可以试试。”孤雁思索了片刻,觉得这个方法可以一试。
那么问题来了——谁去?
“我去吧。”孤雁说着就熟练地往木屋上面爬:“白毛就算了,就你那碰两个地方两个地方都有问题的鬼运气,本来没问题的东西到你手上都有问题了。”
傅南雪:……大可不必这时候还要踩我一脚。
“小姑娘也别上来了。”孤雁已经坐在了滑梯口:“真要出了什么问题,论保命的手段,你们两个新人可不一定有我多……”
他顺势要往下一滑,然后……
光荣的卡住了。
傅南雪嗤笑一声:“呵。”
孤雁:……
他挥舞着右手和光秃秃的左手腕,在滑梯口扭成了一条蛆。
……卡的更紧了。
下面的两人毫不留情地笑出了声。
孤雁:“……先别笑了。来个人搭把手,谢谢。”
傅南雪三五下爬上木梯,颇为嫌弃地抓住孤雁的……袖子,把他拽了出来。
“……大可不必嫌弃的得这么明显。”孤雁揉了揉手腕,看着刚才卡住自己的滑梯:“这滑梯也太小了吧。”
傅南雪倒是不意外:“给小孩玩的,你觉得呢?”
孤雁显然是忘了这茬,现在被傅南雪一提醒,明白过来:“那还是得林琪来,她骨架子小。”
“也不一定。”傅南雪看着滑梯:“我试试。”
说着,傅南雪试探性地屈腿坐下。
很好,没有卡住。
“所以可能只是你的骨架子比较大。”傅南雪抬头陈述事实。
孤雁:“……”
但他也不能怎么样,因为拱火的那位说完就往下滑下去了。
这种儿童滑梯不高,滑行的速度也不会很快。不过对于傅南雪来说,他还是头回玩这个东西,倒是有些新奇。
不过好玩归好玩,傅南雪可没有放松警惕。
滑梯并不是全开放式的,在滑梯的中间段有一小片区域被装饰用的绿色藤蔓挡得严严实实,大概是为了增加趣味性。
但现在,这块被遮挡住的部分危险性未知,谁也不知道后面藏着什么。
傅南雪看着近在眼前的绿色藤蔓,右手伸进口袋,握住了之前趁其他玩家不注意偷偷从厨房墙壁上取回的银线。
绿色宽大的叶子在傅南雪眼前放大,交错重叠着,半遮半掩间,隐隐可以看到后面一片黑漆漆的。
绿色的假藤蔓被掀开,傅南雪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然后就感觉自己的下方突然空了似的,整个人开始急速下坠。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一跟假藤蔓,但所有的藤曼就好像消失了一般,明明看得见,却怎么也抓不到。
他急速下降,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耳边一片寂静,连风的声音都没有。傅南雪试图撑开手臂,或是伸直两条腿。
伸展不开。
他好像还在滑梯上,只不过从那种儿童滑梯变成了垂直式的那种。
总不会直接把他摔死吧……
傅南雪半天没落到实处,忍不住冒出一个想法。
也不是什么,就是,这个死法有点丑。
他颇有些担忧。
好在这滑梯没有让他一直飘着,没多久,他就感受到自己落进了一个装满圆球的池子里。在冲击力的作用下,一下子沉得很深。
是海洋球池。
傅南雪立刻意识到。
视线还没有恢复。
他立刻伸展手指去触碰寻找有没有什么不同于海洋球质感的东西,比如日记纸。
还没等他有所发现,傅南雪就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的海洋球都朝着他涌来,将他往更深处掩埋。他立刻意识到不对,也不执着于找日记纸了,开始扒拉着海洋球往上游。可比光亮先一步到来的,是突然涌上来的窒息感。他突然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了,一个又一个海洋球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糟了……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一个个海洋球又疯了似的往他身上撞。
在缺氧和重压的双重威胁下,傅南雪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他努力维持着一丝清明,维持着向上游的动作。
他的指尖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怪物……这孩子是个怪物……”
“……红色的眼睛……”
“……太可怕了……”
傅南雪用力一咬,舌尖传来一阵激痛,咸腥的味道在齿间弥漫开来。
“……不要靠近他……”
“……是他!是他害死了他伯伯!”
“……关起来……不要放出来……”
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吸力,傅南雪猝不及防又往下陷了一截。
可恶啊……
傅南雪干脆把手伸进了口袋里,直接用银丝在先前和凯琳打斗时受伤的豁口上又划了一下。
温热的液体打湿了整个手掌,周围的声音也开始逐渐变得模糊。
与此同时,另一种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忽略那些令人厌恶的声音,他认真辨认着显露出来的嘈杂人声。
“……没管教的野丫头,听说连她爸爸都不要她了……”
“……我才不和她玩呢,她就只有一个丑的要死的娃娃,还不让人碰……”
“……没看见丽丽都不和她玩了吗……”
“……她还抢别人的玩具……”
木屋里的孤雁和木屋下方的林琪也很紧张,他们眼睁睁看着傅南雪的身影消失在了绿色藤曼间,然后……
没有然后,俩人等了十分钟都没见人从那团绿玩意儿中间出来。
就短短一米的距离,人就丢了。
孤雁&林琪:……
现在去捞人还来得及吗?
人呢!我那么大一个大腿(准会员)呢!
还没等俩人做出举动,就看到眼前的海洋球池突然沸腾了似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之后从中间开始,一圈一圈的海洋球涌出,外层的海洋球不断上涨,最边缘的部分甚至溢出池子,散落在地上滚动着。
这池子咋了?变异了?还是闹鬼了?!
两人眼睁睁看着池子中央伸出来一只手。
孤雁&林琪:!
池子中央伸出来一只手,两只手,又探出来一个头!
傅南雪抓着日记纸,趴在海洋球池中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当他的手探出来之后,周围的压力,窒息感全都消失了,视线也恢复了正常。
就连舌尖和手上的伤口都消失了,只留下隐隐的余痛。
傅南雪有些力竭,但还是挣扎着从海洋球中间爬了出来,坐在了池子边上,把手中的几张日记纸举到两个队友面前:“还真在池子里面。”
“……哦,好。”林琪恍惚地接过日记纸。
……好,闹鬼的还是同一个人。
“不对。”她怕再看着傅南雪就想起刚刚突然冒出来的两只手,于是低头看日记纸,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少了一张。日记上的撕口来看,应该少了八张日记,在木屋找到四张,海洋池里应该也有四张才对。”
林琪晃了晃手中傅南雪给她的日记纸:“但是这里只有三张。”
傅南雪也有些意外。他也没数有几张日记纸,反正摸到了一把就全带出来了。
孤雁从小木屋下来了,听到林琪的话,皱眉道:“还少一张?不会还在池子里吧。”
“要不我滑下去试试看?”林琪准备去试试。
傅南雪拦住林琪:“别试了,这三张日记纸是放在一起的,有可能最后一张根本就不在池子里。”
“总得试试吧。”林琪还是想尝试一下,尽管她也觉得傅南雪说得对。
两人还在讨论要不要再滑一次滑梯,不知何时走到矮桌那边的孤雁冲他们喊道:“你们快看,画又变了。”
又有一张日记纸上面的黑框融化了,画的内容开始变化。
【2月19日,星期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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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有好多好多的玩具了。
我把他们都藏在了我的秘密小屋。
玩具很好看。
我很开心。】
玩偶如小山一样堆在阴影处,每一个玩偶都用红色蜡笔画出了一张大大的笑脸。
画上没有小女孩,也没有女人。
只有一群笑着流泪的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