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我们了,那就说好了,以后不可以丢下我们哦。”
听着阿桂的话,傅南雪也反应过来了。
这些孩子大概是必须要一个仪式来达成交易,比如这个捉迷藏的游戏。
按照谨言说的,以前的神子候选人都不止一个,在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的情况下,作为普通人的候选人想要在这个未知的墓园活下去,能选择的想来只有找到更多的孩子,向他们“借取”力量。
说是躲藏的一方,可实际上,这群孩子才是猎人。
可现在不同,现在只有傅南雪一只猎物。
猎人却不只一个。
这样主导权可就颠倒了。
作为唯一的猎物,傅南雪完全可以不去跳入任何一个渔网,而他们只能眼巴巴的像那个守株待兔的农夫一样,等待兔子的垂怜。
但他们不是愚蠢的农夫,傅南雪也不是那只送上门的兔子。
所以孩子们直接守在原点了。
早知道一开始就应该拒绝他们的,或者在游戏开始前周旋。
但现在有些晚了。
那就只能硬刚了。
傅南雪看着周围的一圈孩子,手心悄无声息地冒出来一点火花。
还没等傅南雪动手,他就看到阿桂的脸色突然一变。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阿桂突然抬头往傅南雪身后望去,一双手也放开了,一张纯真稚嫩的小脸上此刻被阴狠愤恨的情绪写满,白净的皮肤也隐约有裂开的倾向。
随着阿桂的动作,其他孩子也一个接一个放开了傅南雪往后看去,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愤怒。
好机会。
傅南雪猛地往边上一扭,灵活地往人群外冲去,几个小的没想到已经被视为囊中物的猎物还有反抗的心思,又集体被不知名的玩意儿吸引了目光,一时没有防备,竟真被傅南雪冲出了包围圈。
脱出人群的一瞬间,傅南雪顾不上转身观察情况,手里快速凝聚出一团火焰。看也不看就往后丢去。
他大概是丢中了什么,反正是听到了几声痛呼,大概还有几声怒吼,但他根本不敢停下来,因为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小哥哥。”
居然反应这么快。
傅南雪心里暗骂了一句,加快了脚步。
阿桂紧紧跟着。
傅南雪能感受到身后那道目光如同跗骨之疽般一直注视着他,阴冷怨毒的目光就好像要实质化一般,好似要把目光凝视之处灼烧穿透。但他完全听不到背后的脚步声,甚至听不到一点呼吸声。
“哥哥,你跑什么?”周围的光线太暗了,傅南雪眯着眼睛有些看不清路,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看到岔路口,他不自觉放慢了速度,下一秒,一双惨白的手从背后环上来,一个冰凉的身体贴在了傅南雪的后背,与此同时,阿桂冰冷而怨毒的声音响起。
阿桂说话的时候,呼出的冷气直直拍打在傅南雪的背上。已经被抓到了,再跑也没有意义。傅南雪干脆停了下来,低头看着环住自己的一双手。
还没进入墓园时,阿桂为了吓他,整只手的血肉掉了一地,只剩一副骨架子。现在这双手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惨白的肤色,隐约可见的青黑色的血管,随着阿桂情绪激动而闪现的裂痕,无不明晃晃的显示着,这双手的主人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了。傅南雪轻轻拍了拍这双手,示意阿桂放开,然后转身正对着阿桂。
“为什么要跑呢?”阿桂呢喃着,语气委屈得像是被主人抛弃了的小动物:“我们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想着离开我们!”
阿桂质问着,语气越来越激动,这回不仅是手,连脸上也出现了裂痕。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我们!”
看着阿桂身上的血肉又开始往下掉,手掌又变成了锋利的白骨,傅南雪顿了一下,盯着阿桂的手:“没跑。”
阿桂白骨化的进度停了一下,很快又继续,只是速度慢了一些。
“那小哥哥是要去哪儿?”阿桂冷笑着,一边用她浅粉的眼睛打量着傅南雪,一边比划着,似乎是在考虑该从哪里下爪比较好。
“不是你们说的吗?”傅南雪强装镇定:“不是在玩捉迷藏吗?”
阿桂歪了下头,刚好脑袋侧面掉了一块皮肉,傅南雪好像在她一头的白头发之间看到什么粘稠的液体流了出来。
傅南雪:……
有点恶心。
他强忍着恶心,平静地看着阿桂:“我抓到你们了,接下来不是你们来抓我吗?我不是要藏起来?”
阿桂听了傅南雪的话,没有反应,只是死死盯着傅南雪的眼睛。也不知道对方信了没有,傅南雪尽力保持眼底的平静,回应对方探究的视线。
“这样啊。”阿桂突然笑了,看来是相信了傅南雪的话,她身上的血迹一下子消失了,整只鬼又变回了乖巧无害的样子,就像先前在墓园门口的时候一样。
她老样子撒娇般抱住傅南雪的腰:“小哥哥,你怎么不说一声呀,害得阿桂都误会了。”她对着傅南雪露出了一个无害的笑容:“阿桂没有吓到小哥哥吧。”
傅南雪:“……没有。”
“可是小哥哥都不摸阿桂的脑袋了。”阿桂委屈极了,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好似蒙上了一层水雾。
傅南雪抬手,刚想敷衍的揉两下,脑中突然浮现阿桂歪头时脑浆流出来的场景。
……有点下不去手。
阿桂见傅南雪迟迟不落手,催促地眨巴两下眼睛。
“咳,被你抓到了,我输了,走吧,先回去。”傅南雪掩饰性地咳嗽两声,放下了手,顺势把阿桂拉开。
阿桂失落地放开傅南雪,一双杏眼眼角都耷拉了下来,这副样子无端让傅南雪想到了小时候养过的小白猫。
他犹豫了一下,在阿桂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阿桂看起来有些猝不及防,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眼睛亮了,又十分乖巧地用头蹭着傅南雪的腰。
想着头发上沾上的脑浆,傅南雪:……
好在阿桂没蹭多久,没一会儿就放开了傅南雪,用一只手拉着傅南雪往回走,不过傅南雪敏锐地察觉到这次比当时阿桂带他进入墓园那会儿用力多了。
与此同时,傅南雪发现周围的黑气更加粘稠厚重了,除了眼前的阿桂,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他被动的跟着阿桂走着。
“首先告诉你一件事。”谨言神情难得的正经:“等会儿不管他们跟你说什么,都不要答应。”
傅南雪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孩子们,没有吭声。
“算了,哪是不答应就能躲的。”谨言自言自语了一句,接着说:“如果答应了他们的游戏还输了,先跑,跑不掉的话就只能和我一起发疯了。”他脸上出现了一个堪称无奈的表情:“这几个孩子虽然可怕,但他们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他们的尸体。”
“记住,找到第一个孩子的尸体,那是所有罪恶的源头。烧掉他,其他孩子的力量自然会消失。”
“但我不知道第一个孩子时谁,这就得靠你去找了,但你不会有很多机会,只要你烧掉一个,那个孩子就会消失,其他的孩子会在瞬间察觉到,彼时,你会被整个村庄里的怪物追杀。”
在这群孩子和所有怪物的追杀下,他有去找第二个孩子尸体的机会吗?
傅南雪被阿桂牵着走的时候想着。
答案是没有。
所以,
他只有一次机会。
“师父怎么还不回来。”卫柯无聊地叼着跟狗尾巴草。
“谁知道呢?”林琪有模有样的学着卫柯的样子蹲在一旁。
“游戏结束还剩两三个小时。”白奕没有祭司身份的保护,不敢像林琪卫柯两人蹲的那么随意。但她之前交了保护费,此刻把自己缩成一团站在傅南雪留下的火焰里,周围的怪物还没靠近就被烧成了灰。
另一边,不仅要躲怪物还要躲避火焰十分狼狈的独臂男:……
凭什么你们这么悠闲?!
哦,他们交钱了的。
那没事了……
正聊着,林琪突然皱眉:“我怎么突然感觉不太对。”
“想多了吧。”卫柯习惯怼了一句,紧跟着眉头也皱起来了。
连着两个大佬皱眉,让白奕有些慌张:“怎,怎么了?”
“嘘——”卫柯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眼中带着些兴奋。
“看来我们有客人了。”
“哥哥。”阿桂坐在地上,周围一片狼藉。
“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