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后，傅南雪再次趴在神子的背上，整个人更僵硬了。和先前那次不太一样，趴在对方背上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披着某人先前给他的外衫。此刻，前后都传来一样的气息，整个把傅南雪包围了起来，有点温暖，暖到让傅南雪有些迷恋。但正是这样的温暖让他感到格外不适。他试图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以减少这种气息对他的入侵，但位置就这么大，又能移多远。
正当他暗搓搓挪动时，神子突然开口：“你再动就要掉下去了。”接着，他看了一眼地面，又补了一句：“这边一整晚都有东西在到处窜，我可不保证这地上几分钟前爬过什么东西。”
傅南雪不动了，还主动靠近了些。
神子低笑了一声。
傅南雪：……
算了，又不是第一次靠了。
傅南雪自暴自弃地想着，心安理得地汲取这份热度。
“你之前的话还没说完。”
“什么话？”神子头都没回，即使是背着一个人，他也悠闲地好似散步，“你是说为什么选择你？”
不然呢？
“你确实不是一个听话的合作者，也不可能为我所用。”神子也不拐弯抹角，“但比起听话，我更喜欢合我心意的人。”
“你觉得我合你心意？”
“当然，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觉得你会是个不错的选择。”神子嘴角上扬，“当然了，让我决定选择你的是你问我问题的时候。”
傅南雪回想了一下。
问问题的那天，那是……周三。
“你们这些外乡人总是带着目的，想方设法拐着弯来完成。刚进去的时候，你们一群人齐齐盯着我，都快把我盯出花儿来了。”神子语气略显无奈，“不过只有你直接问了，我就觉得你挺有意思，不走常规，很合我胃口。”
“当然了，你之后在选拔时候的表现也格外突出，一个合我胃口，又有实力的合作者，我当然要抓住了。”
【这个神子什么情况，这不像正常npc啊】
【这个npc是觉醒自我意识了吗？怎么说话这么吓人啊】
【要说觉醒自我意识的npc，最近好像好几个副本都出现了，尤其是高级场那边。听说由于好几个关键npc觉醒了自我意识，好多副本的难度直接翻了好几倍。有些副本的npc还因为觉醒了自我意识觉得很没意思直接自杀了，导致副本崩溃，甚至逼得系统疯狂抓高级玩家扮演npc来补位】
【所以，你们猜这是觉醒意识的npc还是被抓苦力的玩家】
【看不出来，但我希望是玩家，这样我就还能嗑】
话说完，两人都各自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傅南雪先打破了平静。
“如果你只是想合作，你的行为有些过了。你从我这里想得到什么，不如直说。”
神子噎了一下，“啧”了一声，失笑着摇了摇头。
“小家伙，怎么这么不经逗啊。”
【小家伙？小家伙！这语气，他俩绝对有奸情。就算主播没有，神子肯定有意思！】
【嗑到了嗑到了】
【我宣布，你来，现在，立刻，马上，原地给我结婚！民政局我去搬，锁我去给你俩找，钥匙我吞！】
“叫谁小家伙，我成年了。”傅南雪不满地嘟囔着，又安静了下去。良久，他冷不丁在神子的耳边问：“你真的是npc？”
“嗯？”神子好像没听清，转过头看向傅南雪。
傅南雪又重复了一遍。
神子眼中流露出一丝茫然，他眼中带着一丝不解，抱歉地说道：“你说什么？刚才不知道为什么耳鸣了一下，听不太清。”
“没什么。”
之前听林琪说过，在副本内，系统会有保密机制，npc们在听到一些敏感词语的时候会下意识忽略或是根本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神子没有继续追问，反倒是换了个话题：“正好，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得到解答？”
“我凭什么回答你的问题。”傅南雪没试探出什么，兴致缺缺地回答。
“别急着拒绝，我确实对你很好奇。”神子提出：“不如这样，我们轮流提问，能回答的就回答，不想回答就跳过，如何？”
傅南雪来了点兴趣：“可以。”
“那我先来。”神子也不客气：“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救那些实验品。”
傅南雪有些语塞：“这种垃圾问题你也问得出来？”
“但我确实很想知道。”神子微笑着：“如果说你是想救他们，那你大可以救人救到底，直接把他们送出整个魔窟，但你没有。你让他们从另一条路逃跑，你是为了让他们起到诱饵的作用吧。而事实上，他们确实吸引走了外层至少一半以上的注意力，也正是因此，你可以如此顺利的到达你的实际目的点，也就是水库。可要说真的把他们当诱饵，你大可不必浪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放出了几乎所有的实验品，还特意把你徒弟留在了那里，是希望那个娃娃脸保护好他们吗。我就是想知道，你救人，到底是出于利益还是道德。”
傅南雪顿了一下，然后解释道：“不是徒弟，我没答应。”
“……都差不多。看来那娃娃脸还是不太行啊。”
另一头，卫柯突然打了个喷嚏。
“艹，谁在想我。”卫柯搓了搓有点冻僵的手臂。
“肯定是美人师父在惦记我，嘿嘿，嘿嘿嘿嘿……”
“所以呢？利益还是道德。”
傅南雪为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毛，心不在焉地敷衍道：“一半一半吧，我本来就不喜欢那个实验室，他们也听话，我说什么就做什么，放出他们对我来说利大于弊，顺手而又有好处的事我为什么不做。到我问了？神子这个身份有什么特殊性？”
神子倒是毫不意外傅南雪的问题：“你要说特殊的话，神子确实是整个无忧村里最特殊的存在。或者说，因为有‘神子’的存在，这个村庄里的所有人才能维持现状。”
“跟村子里的怪物有关？”傅南雪想到了神子攻击时手上冒出的黑气：“你的力量来源于这些怪物。”
“对，所以其实我才是整个无忧村里最大的怪物，所以他们都怕我。”神子语气轻松，还兴趣颇好的开玩笑：“你现在就和一只大型怪物在一起，怎么样，怕不怕？”
怕你个鬼啊。
傅南雪心里这么想着，却是没有说出来。
也许是想到了什么，他心里微微一刺，。
“为什么，你吸收了那些实验品的怨气？”
虽然语气未变，但神子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傅南雪的态度莫名软化了一些。
是发生了什么吗？
神子没想出答案。
“这是下一个问题了。”
傅南雪没这么好糊弄：“不算，这个问题是包含在特殊性里面的。”
真是一点便宜都不放过啊。
神子无奈道：“好吧，差不多。准确的说，基地和无忧村的人发现有些死去的实验品不会完全消失，而是产生怨气变成一种全新的存在，也就是这些怪物。这些怪物对抛弃他们的村民和导致他们死亡的研究员有着极深的仇恨，一有机会，他们就会攻击村民和研究员。为了保护研究员，也为了让无忧村可以继续掌控在基地手中，基地以神明的名义让村长从无忧村的村民中选出一个看起来较为健康的孩子作为大部分怨的载体，用来威慑其他作乱的东西。按理来说，神子一般都会从无忧村的孩子里面选，因为相同的血脉更容易让这些怨灵产生犹豫，同时对他们的威慑力较大，能更好的牵制住他们。也不知道村长这回怎么想的，竟选了你来当神子。”
傅南雪没接这话，见神子说完了，他直接开口：“你不问？不问我就接着问了。”
“你这可就有点不讲道理了。”神子差点给气笑了：“问你一个问题你跟我打太极，问我的时候一个问题都让你问成三个了，现在连问都不打算让我问了？好吧，那我问了。你既然愿意救与你毫不相干的实验品，也会不动声色的安慰刚才那位母亲，就算说不上善良心软，你也绝不会是一个藐视人命的人。但我听说，你来村子的第一天，有一个村民因为吵醒了你，就被你当场杀死，这是为什么，那个村民惹到你了？”
“是啊，他那天吵到我睡觉了。”傅南雪毫无诚意地回答。
神子自信地说到：“不可能，我那天也吵醒你了，我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
傅南雪想了想：“哦，那是因为你叫醒我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了，你要是再早一点，也许我现在就看不到你了。”
神子：……
傅南雪接着说：“再说了，我很尊敬生命的，但前提条件是那个村民得是个人，起码是个正常的生命体，他是吗？”
哦？
神子瞬间来了兴趣：“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到了，晚安啦。”傅南雪打着哈欠从神子的背上跳下来，刚下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唔，还真的有点冷。
“说话说一半又不是什么好习惯。”神子一点儿也不见外地跟了进来，“说完呗。”
“有什么好说的。”刚才一阵风反倒让傅南雪清醒了几分：“那些个村民早就被自己的恶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不然你见过哪个正常人会在入夜变成那副鬼样子的。”
神子心里一片惊涛骇浪，脸上还保持着招牌微笑。
“你第一天刚到，是怎么看出来的？”
傅南雪不爽地看着他：“问题超标了，问完了没有，可以滚了吗。”
“好吧，看来游戏只能进行到这了，我本来还有一个问题，只能下次再问了。”神子无奈妥协：“不过，这么晚了，你不如收留我一晚？”
在屋里坐了一会儿，整个人暖和了起来，睡意又涌了上来，傅南雪本来困得眼睛都快合上了，听到这句话又一下子睁开了：“自己有房子不睡？”你有毛病吧。
“恕我直言，我的住处实际上是在村子的那边。”神子指了指远处一片漆黑的地方：“我可是为了送你回来，走了完全相反的方向，你不会不管我吧。”
傅南雪：“……你自己主动的关我什么事。”
“诶，那好吧，看来我只能再慢慢走回去了。”神子故作失落：“没想到我这一晚上任劳任怨，最后还要自己一个人走回去……”
傅南雪随手抓了一个竹椅上的靠枕扔了过去，打断了对方的喋喋不休：“……闭嘴吧，爱睡哪睡哪。”
吵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