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道扩张得这么快,站得这么稳,那是因为后面站着章相。”梅少虞醒觉,喃喃道,“难怪温南荇要拉拢陈随和关庸。”
“不错,陈随和关庸是地方大员,特别是关庸,可调动两浙路近四千厢军。而且这俩人一个胆小懦弱,一个贪婪成性,最是容易被拉拢,又都是明面上的元佑党人。”
“狗咬狗……”梅少虞冷哼一声,突然又轻轻啊了一下道,“所以少堂主当初拒绝宫四爷,除了不愿贸然开罪章相,引火烧身外,是不是也打算等他们斗得你死我活时,捡个便宜?”
“总堂主曾骂我‘小知不及大知’,如今看来,倒是他老人家最为高瞻远瞩!”苏隐尘充满自嘲地反躬自省了一句,才慎重道,“所以暂时不要动眠花宫那颗棋,温却邪此人绝对不可小觑,留着那颗棋,将来必有大用!”
“属下明白。”梅少虞恭谨地应了一声,而后继续禀告道,“对了,少堂主,还有一事,唐门有动静了。”
“这次唐老奶奶派了谁?”
“掌火器的三房和掌机关的四房。”
“唐容和唐卿?”
“还有‘美人银针’唐竹梧。”
“哈……”苏隐尘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转过身缓步走到茶几前,在主位坐定,带点愉悦道,“这个江湖是越来越热闹了。可有行程消息传出?”
梅少虞替对方斟了杯茶,摇摇头道:“唐门这次极为谨慎。”
“这倒奇了。”苏隐尘将食指放进茶水中蘸了蘸,又用拇指和微湿的食指撵了撵,才端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跟唐门相关的大事,这第一件就是温南荇之死。但温南荇的死,眠花宫即便是追究,也是轻拿轻放,做做样子。除此之外,就是金风玉露被盗一事……金风玉露被盗,金风玉露……落尘心法……”他靠在圈椅上闭目沉思良久,才徐徐睁开双目,带点惋惜道,“消息还是太少啊。少虞,你猜唐门这一行人,第一站会去哪里?”
“属下不敢妄自揣测。”梅少虞凝重道,“但若是属下分析的不错,他们应当会去青冥里。”
“因为刑部薛芥目前就在青冥里。他之所以会出京师南下,就是因为受了楼挽风和唐老奶奶的请托。于情于理,唐门的人若是到了江南,都该去拜会拜会这位刑部郎中。”
“青冥里……沈帮主喜得贵子,如此大事,是该好好热闹热闹了。”
“少堂主也有兴趣?”
“我?”苏隐尘微笑,笑意里带点和风细雨的宽容,和千里碧江的包容,一如他给人的初初印象,进退有度,行事得礼,不似刀头舔血快意恩仇的江湖汉子,更像个‘利市襕衫抛白纻,风流名纸写红笺’的青年举子。他微笑了笑道,“我就算了,你知我不喜这些大热闹,大场面。”然后他又啜了一口茶,问道,“红鸾怎么样了?”
“死不了,也生不了。”梅少虞补充了一句,“哪个生都生不了了。”
“你啊,下手还是那么重。”
梅少虞不以为意,冷声道:“痴心妄想总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