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就算了。”
燕琅玉垂下眼睛。对他戏弄并不上套。
桂鸿山笑意深了:“又不是没叫过。”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再叫一句怎么了。我又没有妻,你也不亏。”
燕琅玉将信将疑:“当真没有妃嫔么?”
桂鸿山一向不耐烦解释事情,这回倒耐着性子了:
“朝务很多。顾不上。”
“从前家里给定过亲,可时逢母亲病故,孝期未满不能婚娶。后来那女孩也染了疫,病死了。”
桂鸿山诚恳道:“我才只见过她两回呢。那时我和你现在差不多大。”
燕琅玉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她好看吗?”
其实桂鸿山能明白,燕琅玉这么问并不一定是拈酸,或许也只是出于这个年龄的青年对女孩们普适的好奇。
桂鸿山眼中闪过狡黠,笑了笑,露出牙齿,却没言语。
“那就是好看。”燕琅玉辨着他的神色,有些肯定地回答。
这样放松惬意的对话使桂鸿山很享受,他不由猜测着,对方兜着圈子其实真正想问的问题,试探道:
“但我和她可没干过那事。”
那事?
燕琅玉一瞬便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我们做,也不对。那事……我们以后也都不要做了。”燕琅玉闷闷地说。纵欲胡为,燕琅玉说不上这哪里不对,只是隐隐觉得他们之间本不该如此的。难得桂鸿山心情不错,他便试着和桂鸿山提出建议。
桂鸿山一听,很不满,眉头浅皱。好像是不对,可燕琅玉这样义正辞严的拒绝让他觉得不快。
“是不太对。”
“但你不挺舒服的吗?”
也没什么不对,逐欢是人之本性。又不是吃斋念佛的和尚,有什么好避讳。且不说王公之家,单是寻常富户里几乎都蓄有娈童,如今他桂鸿山坐拥天下,玩玩男人图个新鲜又怎么了。
一边这样想,一边又觉得这道理有些玷污了燕琅玉的清明。
不对,燕琅玉是不同的。怎么能和那些脏事混为一谈。
“我……”燕琅玉欲言又止。
天色暗下,桂鸿山吩咐传膳。燕琅玉却对饭食兴致缺缺,瞧着没什么食欲。眼见着这些日子似乎有长了点肉,怎么又不好好吃饭。
桂鸿山正奇怪,叫个婢女来一问日子,忽地想起——昨日便是燕琅玉该服用阿芙蓉的日子,到今日已经迟了一日。
承福侍候在旁,轻声地问:
“今晚有瑶柱羹,熬得鲜肥,殿下不进一些吗?”
燕琅玉对荤腥一般没太多兴趣,至多是一些清淡蒸鱼,除此之外偶尔会吩咐上一碗瑶柱羹。承福有些担忧怕他是不是身子又不好了。
桂鸿山明白他瘾症犯时对任何食物都不会再有兴致。阿芙蓉带来的快意一如幻觉,除了房事高潮时的缥缈极致,也没什么欢愉可以与之比拟。
因此服用阿芙蓉的人多耽于床事,大户的主家一旦沾染,常常夜御数人掏空了身子,精气溃尽虚耗而死,并不是单纯的“色欲”驱使。一切便有迹可循。
桂鸿山没再劝膳,起身吩咐沐浴了。
大约有三刻工夫,婢女回返时带着一个小匣子来见桂鸿山。
“章大人已将丹丸制好。”
桂鸿山接过来,刚打开匣子要查看,不远处的燕琅玉闻到弥散而出的乌香的味道,立刻敏锐地回过头。
“琅玉,你还病着,是时候服药了。”桂鸿山试探说,慢慢走近。
燕琅玉的目光完全没在看他,出神地紧紧锁住着他手中的东西,甚至来夺!
就在这时,章见喜的苍老的嗓音不知从何处幽幽回响而来:
“得来终究是一场虚幻。”
桂鸿山眉心一跳,心中陡然浮出一阵失控般强烈的不安。
那一道声音似乎从九天传下,缥缥缈缈:
“镜花水月,终是幻影”
桂鸿山不由眉头紧蹙,手中动作有些迟疑了。他是不是该帮燕琅玉戒断这个害人的东西?可是章见喜明明也说了,此物一旦染上,几乎是戒不掉的,至少章见喜行医多年是还没见过谁能有这般决然的意志力。
又何必囿于苦楚中呢。
燕琅玉身子有些抖,他不是夺,已经是抢!
高举着那个小匣,燕琅玉够不着,抢夺间已经贴在他身上。头顶乌香的气味弥散而下,合着阿芙蓉的味道,桂鸿山闻了这么久也有些目眩。直到贴近的燕琅玉发丝又有一丝幽微的清气拂面而来,桂鸿山也觉得不可忍耐,干脆将那个小匣快速藏入襟内。
燕琅玉闻着味道已经失控,摸索着在他衣衫里找着。顺着燕琅玉没有章法的动作,那小匣滑落到了桂鸿山的小腹。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燕琅玉的手摸到桂鸿山腰革那一瞬,动作茫然地顿住,仿佛终于找回了一丝清醒。
“再摸,就摸到了。”
桂鸿山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