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如同他主人般，围着千夜，忽左忽右，如风刃般，掠过蛇的七寸之处，小蛇簌簌掉落。
“啪嗒！”
“啪嗒！”
那人暼了一眼墨尘后，目光盯向千夜，嘴角上扬，哼的一声，心道：这会我看还有谁能来帮你。
他化作一团黑烟，瞬移到夜身后，眸光微沉，掌心中泛着黑烟，往前一推，大喊道：“去死吧！”
“小心！”
墨尘出声的同时瞬移而至，伸手一挡，击退了那人。
“可恶！”那人淬了一口鲜血，地上的血冒着黑烟，草瞬间枯萎。
“你说你这人，坏到骨子里了。”千夜看向那枯萎的草，连连摇头，“血不仅是黑的，还有毒。留着你，就是个祸害。”
千夜缓缓眨了眨眼，眼中带着坚定和杀意，嘴角微微翘起，道：“来了。”
“呼呼~”
“呼呼~”
成群的魂灵，从四周聚集，朝着那人，包围过去。
“这白天，怎么会有魂灵？！”那人双眼瞪圆，左右摇摆：“这怎么可能？！”望着如潮水般涌过来的魂灵，那人顿时愣住了，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不禁说道：“这怎么可能？”
“啊！！！！！！”
那人被魂灵吞没。
千夜轻呼一口气，向着前方，弯腰拱手道，“你们可以安息了。”随之，吹起散魂曲，曲响，魂灵散。
那人是死了，但他唤来的天道之力还在，正和墨尘的法阵剧烈相撞。
“滋滋！”
撞击迸发出耀眼的白光，白光如风般，掠过四周，四周的树木瞬间被化为齑粉。
“糟了！小璃她……”
千夜猛然抬头，拳头握紧，蹙着眉，看向小璃所在方向。刚才给她设下的那个包围圈根本抵挡不了这样的冲击。
但是现在他走不开，他若走了，不仅救不了小璃，还会连累墨尘。因为他这一走，蛊毒就会发作，到时，他和墨尘没有反抗之力，必死无疑。没有了他们，这天道之力砸到地面，这方圆几十里，将无生命可活。
他是不怕死，但他不想墨尘出事。
他咬了咬唇，催动灵力，霎时，一团红光冲向那天道之力，与墨尘的法阵一起抵御。
天道之力能毁天灭地，虽然那人唤来的只是一丝，但千夜和墨尘，对付起来，还是有点棘手。
千夜咬破手指，沿着红光挥出，顿时，红光的力量疯涨，形如巨人。巨人挥起拳头，一拳重重砸向那天道之力。
“轰！”
天道之力轰然散开，山体塌陷，地面摇晃，青的黄的叶子簌簌落下。
千夜和墨尘被震飞几米远，刚散在两处的两人，急速奔向对方，抱在了一起。
一切骤然安静。
“你还好吗？”
千夜轻咳几下，往边上吐出一口鲜血，被血染过的草木竟然活了过来。
“你少说话，休息。”墨尘暼见那显眼的紫红，眉心拧成一团，不悦说道。
“人长嘴，不就是要说话的？”千夜总喜欢把墨尘逗，不然，他觉得墨尘总一个表情，像行尸走肉，太无趣了。
墨尘长呼一口气，一脸肃然，“你再说话，我就亲你。”
一时之间，四目相对。
千夜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却瞧见墨尘的耳垂泛起了红。
墨尘这人脸皮有些薄，这话是他说出来的，反倒是自己不好意思了。
静默一阵后，墨尘瞥了瞥千夜的手臂，轻声问道：“你的手，疼吗？”
两人是侧躺着抱一起的，双方的手都被压在下面。
千夜嘴角弯弯，“你不疼，我就不疼。”
心中却暗自思忖：总不能输给你。再说了，大男人，就这，疼啥疼。
千夜的记性着实不好，忘了墨尘会读心术这件事了。
墨尘垂眸一笑，轻言道：“我疼。”
“真疼假疼？”千夜疑惑的看向墨尘，这人最近说话都摸不清真假了。
以前是板着个脸，说一是一。
“你……”
话还没说完，唇上一凉，千夜头脑一片空白，双眼瞪圆，见墨尘的长睫毛颤了颤。愣神中，长睫毛离自己越来越远。
墨尘在千夜嘴上轻啄一下，舔了舔嘴角。
千夜如被雷劈似的，呆呆的，嘴微微张开，直直望着墨尘，缓了好一阵，耳边传来那劈了他的人。
“真疼。”墨尘嘶的一声，眉头微皱，神情痛苦，狡辩道：“可能是刚才受了内伤。”
千夜眼神晃了晃，回过神来，一脸紧张，急忙问道：“伤得重不重？”
说谎不是墨尘的特长，望着千夜这般担忧，心中还是不舍。自己却先招了，“骗你的，没受伤，也不疼。”千夜白了他一眼，闭上眼，不想再去理会此人。
“你们又抱在一起了？！！”
千夜闻声抬眼望去，紫萼肉嘟嘟的脸映入眼眸，撅着嘴，眉宇间尽是不满。
“怎么？”千夜侧脸笑对着紫萼，“我和他本来就是道侣呀，抱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紫萼像是捉奸的正室，指着千夜，大骂道：“你这……不知廉耻的魔头！”
墨尘一冷眼刀去，厉声道：“休得妄言！”
“墨尘，你居然吼我？！”紫萼抹着泪，转过身去。实在气不过，回过身，重重踢了千夜一脚。
“嘶……”
“我说大小姐，你真下狠手啊，腰都快被你踢断了。”
“男人腰不行，那可是致命的。”
墨尘的脸铁黑，语气比刚才更冷冽，眼神像是要杀了紫萼，“你再动他，别怪我不顾及三宗的交好。”
“你还想打我？”紫萼绕到墨尘跟前。
“啪！”
墨尘的脸红肿起来。
千夜听见这巴掌声，像是打在自己的心上，抽抽疼，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触碰，居然能动了！
这蛊的作用时长似乎越来越短。
墨尘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被千夜的呼呼赶走了。
“疼吗？给你吹吹。”
千夜边吹边像过来人似的教导墨尘，“你就不能少说点吗？找虐呀？”
墨尘凝目相视，抿嘴一笑，“不疼。”
千夜轻叹一声，想到小璃。拉起墨尘的手，快步跑向小璃所在的地方。
他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草坪变成了一刚被大火烧过的荒地，黑乎乎一片，别说活人，连根草也没有。
“扑通！”
千夜捂脸哽咽道：“是我害死了她。我把她带上的话，她就不会死。”脑海中回现几年前在天源宗救她的情景。
那时的她，是一条刚出生的小鲤鱼，因吸收日月精华，化成人形。
对这世界充满好奇，她四处游逛，却被人发现。
慌乱中，与人发生冲突，掌握不住妖力，伤了人，被当做了凶妖。
天源宗派千夜去抓她。
千夜抓住后，见她泪痕，听她哭诉。不由想起自己长大的乐山村里的妖怪们。心一软，放了她。
若是抓她回去，那她只有死路一条。
回忆消散，他拼命捶打大腿，额上的青筋暴起。“说好，带她走的……”
“千夜，你冷静点。”墨尘眉心紧皱，一把抱住千夜。
千夜的哭声不重，但却如刀子般在一点点剜着墨尘的心，抽抽疼。
墨尘深吸一口气，柔声安慰道：“不怪你。不怪你。”
紫萼后来赶上，见千夜和墨尘相拥，深深闭上眼，随后抬眸看向天空，忽然，笑了。笑之后，悄然离开。
千夜闭上双眼，靠在墨尘肩上，墨尘的檀木香，淡淡的，丝丝入鼻，耳边传来墨尘念的清心咒，陷入了沉睡。
梦里，他还在乐山村，正和小羊妖他们玩着捉迷藏。
藏着藏着，等他出来时，乐山村已是一片废墟。凉风拂过，只剩他一人。
“你恨吗？”
“你可曾恨过这世道？”
“恨这虚伪的正派，满嘴的道义，却是一堆古板与冷漠无情。”
“你恨吗？”
千夜转头一看，一白衣男子背对着，千夜警惕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他转过身，淡然一笑，指着千夜，“重要的是你是谁。”
千夜心中一惊，眼前的白衣男子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不，我不恨。”
“哦？”男子邪魅笑，上前挑着千夜的下巴，盯着千夜，目光不算犀利，但似乎能把千夜看穿，“是吗？”
千夜拍掉那人的手，“是，现在是，今后也是！”
“呵呵，那我等着你来找我。”
千夜睁开眼，额上微凉，一手正来回轻轻擦拭。
“你醒了。”
上方传来墨尘的温柔声。“刚梦见了什么？”
千夜不答反问：“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
千夜起身，清清嗓子，“那什么，我们回去找乐曦吧，那小子，估计等着急了。”
寻回乐曦，千夜三人离开了乐山村。
乐山村村口
“紫萼不管了？”千夜试探问道。
见墨尘不说话，千夜心嘀咕：他不会真想管吧。该不是人家那一巴掌把他打清醒了？
千夜：“你要是拉不下脸，我去帮你跟她说。”
“你哪里看出我想管她了？”
“……”
千夜闷声道：“那你也没说不管。”
“爱管不管，谁在意呢。好徒儿，我们走。”
说着，拖着乐曦，抬脚就走。
余光暼了瞥，墨尘跟了上，看神情，似乎没生气。
靠，我管他生不生气呢？！
“师父，我们去哪？”
乐曦抱着桃夭，仰头问道。
千夜踢飞脚步的石子，“不知道，走到哪算哪。”
“救命！”
千夜顿了顿，“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