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颂不重口欲,高中之前是一日三餐,上了大学没人督促就没了吃早餐的习惯,一天两顿维持在一种有精力但不多的状态就可以了。
徐鬓秋说完了转身就走,阁颂赶紧叫住他,有些不好意思:“鬓秋哥,厕所在哪里?”
对方今天一直穿着白衬衫,此时正自上而下解开扣子,已经露出一片有着紧实肌肉的胸膛了,指了个方向,他问:“吃坏肚子了?”
“不是,没有,就是水喝多了。”
徐鬓秋反应过来,又伸手指了下茶几下面的抽屉,说:“这样,你要是不舒服就翻下抽屉,里面什么药都有。”
阁颂答应了,朝着他指的厕所方向过去,走到一半又被徐鬓秋叫住。
“吃之前看下日期啊,都是你哥买的,不知道有没有临期的。”
不知道是不是徐鬓秋的那句话作祟,阁颂上完厕所还真觉得自己胃口隐隐不舒服,像吃撑了,又有些像饿出来的疼。
阁颂拉开抽屉准备找找有没有症状相对的。
刚拉开抽屉他着实惊讶了一把,药盒,烟盒,还有乱七八糟的笔记本和他看不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的金属制品,摸上去手指就会带上一种让人头晕目眩的铁锈味。
阁颂只好举着手再去厕所洗一遍,再回来找药的时候远远避开那些古铜色的,如国际象棋里的车一样的东西。
翻找一会儿,他找到了感冒药,退烧药,健胃消食片,掰了两块对他来说是糖块的健胃消食片塞进嘴里。
他嚼得嘎嘣响,把药盒放回去的时候扫到了一个熟悉的笔记本。
锈红色的皮面,右下角是徐鬓秋的名字。
阁颂伸手触了下,他记得,这个笔记本不是被大姨收起来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上次在表格的目的,他也看见了一个同样颜色的本子一角。
“江小颂,好些了吗?”
徐鬓秋在健身房冲他遥遥喊了一嗓子,条件反射地,阁颂迅速收回了手,手忙脚乱把抽屉推回去。
“好了鬓秋哥!好多了……”
健身房没再传来声音,阁颂干坐在沙发上,手指蜷了蜷,但到底没再朝着抽屉伸手。
又过了不知道不久,他噔噔噔的心跳声才平缓下来,旁边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徐鬓秋带着一身水汽出来了。
他竟然还洗了个澡。
浴袍也没好好穿,浴袍带子松松垮垮在腰侧打了个活节,发梢不住往下滴水,顺着胸中缝隐没在一片黑色布料中。
“江小颂,听着门铃一会儿拿一下外卖,是给你买的洗漱用品,我先去打个电话。”
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阁颂嘴边一句洗漱用品我带了没说出来又咽回了肚子里。
“鬓秋哥,你去吧。”
他眼巴巴地看着徐鬓秋走去了卧室方向,带上门,又从里面反锁了,收回的视线直奔那象牙白色的抽屉。
要不要再打开看一下呢,现在客厅里可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心底有道声音在诱哄着他,让他心里一丝对徐鬓秋的不信服像攀升的藤蔓,一下狠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觉得那个被他从表哥哪里拿过来的笔记本上一定藏着一些秘密,可能不是秘密,但冥冥之中有个预感那一定是个要紧东西。
阁颂小心翼翼伸手探向抽屉。
慢慢地,慢慢地把它抽出来,锈红色的笔记本静静躺在那里,就像是在等他一样。
笔记本的红色封皮触感很光滑,还带着弹性,阁颂翻开第一页,看清字迹的时候啪的一声把本子合上了。
半响,他又不信邪地翻开,泛黄的纸张中心,赫然是他的脸。
一张稚气未脱,脸上挂着灿烂笑容的他。
徐鬓秋他,曾经见过自己?还是这是表哥画下来的只是最后落进了他的手里?
自从高考结束,阁颂已经很久没有绞尽脑汁思考什么了,现下这么一思量,脑中率先涌现的是一头雾水。
手指顿在泛黄的纸张上,一点带着潮气的,湿润的液体滴在后脖颈上,让他不自觉放缓动作。
“江小颂,没有经过主人同意乱翻东西是很不礼貌的。”
那种潮湿感不是错觉,徐鬓秋不知何时已经打完了电话,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身后,他微微俯身,把笔记本抽出来,声音不辨喜怒,却更让人心里发紧。
阁颂想解释,但就目前来说,撒谎似乎是更好的选择,只是不等他想出什么能从徐鬓秋眼下蒙混过关的解释,徐鬓秋把手放在了他头顶。
他的掌心很温暖,带着沐浴露的香味,是一种浓郁的黑柠檬古龙水味,源源不断从头顶传来。
“这次就放过你了,赶紧去洗漱准备睡觉。”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这是徐鬓秋对他一贯的处理方式,阁颂晕晕乎乎去浴室了。
这里有两个淋浴间,一个在健身房里,一个和卧室紧挨着,阁颂经过卧室的时候向卧室里面张望了下。
阳台的窗户没关,凉风漫进来淹了整间屋子,木制衣架上挂着的黑色西装不住翻转,最终正对向他。
阁颂脑海中不自觉勾勒出了客厅里那人的身形轮廓,这件衣服,还真是只有他才能穿出那种味道。
有一种潇洒的老人味儿。
他为心底陡然升起的念头掐了把冷汗,这要是被徐鬓秋知道了自己恐怕小命不保。
22岁就有老人味儿了,徐鬓秋估计得直接呕死。
他闪身进了浴室,一股脑给自己脱了个精光,人都站在花洒下了才反应过来了一个致命问题。
自己空手空脚地进来了,别说徐鬓秋叮嘱给他的外卖洗漱包了,就是自己带来的换洗衣服都没有带进来。
好死不死,刚才做坏事的时候他还把手机搁在沙发上了。
真是阴差阳错地把自己所有的退路都给堵死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徐鬓秋睡得晚些,能记起来又一个进了浴室一去不回的阁颂了。
扯着嗓子喊徐鬓秋给他送衣服,阁颂现在做不出来,于是皱着眉头冲澡,刻意磨蹭,倒还真把徐鬓秋给盼来了。
透过磨砂门,男人的侧脸线条模糊着,依旧精致,却没那么凌厉了。
“不拿衣服等会儿光着出来?”
阁颂啪的关了水龙头,往那边靠近几步:“鬓秋哥,麻烦你给我送过来了。”
他顶着一头泡沫去开门,胳膊顺着缝隙伸出去,没想到徐鬓秋竟然给了他手心一下。
“还没拿呢,拿东西前要先征得主人同意。”
“主人,你同意不?”
阁颂额角跳了跳,泡沫已经顺着太阳穴流下来了,堆在眼角很刺痛。
他用手背把泡沫抹开,忙道:“同意同意,鬓秋哥你赶紧帮我拿过来吧!”
徐鬓秋这才转身离开。
浴室里的水汽不断顺着门缝散出去,阁颂正对面的镜子都露出了真面目,不再是一片白雾,水珠滑落,浮现出他光裸的身影。
他避开视线,又把门掩上了。
笃笃笃——
阁颂拉开门,这次从徐鬓秋手里顺利接过了洗漱的东西还有一件和他身上不同颜色的浴袍。
浴袍有些小,徐鬓秋的能盖住半截小腿,他这个只将将到膝盖。
里面还有条内裤,也是新的,穿上不大不小刚刚好。
等阁颂出来了,徐鬓秋已经脱光了钻进被窝了,倚着靠背看平板,听见动静抬头看他,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阁颂走路都小碎步的,就怕走光,虽然知道没人会看,但还是放不开。
他动作一扭捏,就更像一个被流氓调戏的良家少男了。
徐鬓秋眉梢轻挑,伸手给他撩开一片被角:“恭迎小王子出浴。”
阁颂接不上这句话,沉默地上了床。
平板就放在洁白的被子上,徐鬓秋一点没遮挡,随便一扫就能看见上面正在播放什么。
是个提着紫色蓬蓬裙的栗发小女孩,阁颂眼角抽了抽,这动画片他小时候陪堂姐看过。
好像是叫《小公主苏菲亚》。
徐鬓秋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很大方地把平板放到了他们中间,裸露的胳膊怼了阁颂一下指着上面一个表情傲娇的绿色裙子小公主:“你看过没,我最喜欢这个,安柏公主。”
阁颂十年前看过,现在早忘了剧情,他有些困了,说:“鬓秋哥,你现在还不跟我说说要紧事啊。”
徐鬓秋听见这话默默把平板移了回去,商量道:“等看完这一集好吗?”
他触了下屏幕,查看进度条,“还差三分钟。”
阁颂已经躺倒了,把被子拉到了下巴尖,眯眼看着屋顶散发着暖黄光线的灯。
“那鬓秋哥你一会儿叫我吧,我闭目养神一会儿。”
徐鬓秋痛快地答应了,接下来三分钟一个眼神没往阁颂这边递。
阁颂也不知道今天怎么这么累,闭上眼睛意识就昏昏沉沉地往下坠,直到左手边贴上来一具滑不溜秋的身体。
!!!
脑中的瞌睡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阁颂一瞪眼:“鬓秋哥你干嘛?!”
他反应有些大,徐鬓秋调整好了姿势,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头发散乱,一甩头把刘海甩到后面。
他表情无辜,眼尾都耷拉下来了:“没干嘛呀,不是安排一下接下来到十九区的行程吗?”
“两个大男人,碰一下又不能少块肉。”
是这么个理,阁颂原本梗起来的脖子又缓缓躺平,嗯了声,像是说给徐鬓秋又像是说给自己。
“我是直男。”他说。
徐鬓秋哼笑一声:“谁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