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日晴】

“好的老师，我以后一定会注意对他多加管教。”

我双手枕在后脑勺，盯着窗外树上那只鸟有一段时间了，待它从叶子上脚滑掉下去，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和班主任一齐看向我，用同样难以言喻的眼神。我笑了笑，对着他的臭脸吹了一声轻快的口哨。

他闭了闭眼睛，面无表情地不再看我。

离开办公室前，我站在门外等，班主任还要和他说话，无非又是那几句。

“迪卢克，你辛苦了。”

“其实你们年纪差不多，应该相互帮助的。”

“但凯亚性格就这样，也是没办法……”

“有需要的及时找老师，一定会尽可能帮你。”

……

每到这时候，我就转身探头进去，故意大声说：“老师，说完了吗？我哥还要上课呢。拖年级第一的课，不好吧？”

办公室里其他在工作的老师也会因此看我们一眼，让班主任尴尬又无奈地叹气。

他出来了，瞥也不瞥我一眼就往走廊那头去，我跟在他后面，不一会他就冷冰冰地说：“回去上课。”

“我不想上那家伙的课，除了催眠没有别的效果。”

他停下脚步，问我：“为什么打他？”

“为什么？看他不顺眼就打咯。”我歪着头，笑眯眯的。

他终于看我了，焰色的眸里是努力压抑的怒火：“再有一次你就要被开除了。”

“啊，是吗？那不正好，我可以天天在家给你做饭等你回家。”

“……”他扫视一圈四周教室里好奇的目光，走远了。

我目送他离开，盯着走廊监控，比了一个夸张的飞吻。

【3月3日晴】

舞池外都是起哄的人群，我借着醉意，在眼花缭乱的灯光下摆动身体。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我掏出来打开看了一眼，笑着和其他人告别。

酒吧外的空气很新鲜，我站在门口伸了一个懒腰，转头就能看到旁边的矮墙边，他站在那里。梳着低马尾，穿着那件干净的白衬衫，身上挂着斜挎包。这个角度能看到他小巧的眼睫毛和高挺的鼻尖。

我走过去，靠近搂住他，想吻他的唇时，被他推开了脸。

他皱眉，很厌恶我身上这股糜/烂的酒精味。

他走到我前面去，我又小跑了几步从身后抱住他，虽然他仍然很抗拒，但这次没再挣开我。

我们回到那间窄小又破烂的出租屋，他放下背包就进了房间，不一会，他果然拎着新衣服去了浴室。

我坐在客厅的茶几边，把今天布置的作业倒出来，大概扫了几眼。起身去储物柜里找了一把棒棒糖，拆了一根含在嘴里，就靠躺在沙发上打开了游戏。

游戏音量键我调到了最低，因此从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在安静的小房子里非常清晰。不断有白雾从门缝底下飘出来，伴随而来的还有沐浴露的香味。

半晌，我拿下五连胜，他也终于打开了浴室门。白皙的脸颊上有些泛红，他走到客厅倒了一杯水，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可以用浴室了。

我含着棒棒糖：“哥，你说两个人同时洗澡，难道不会比较省水费吗？”

他边喝水边翻了个白眼，没回答我，去拿自己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了课业放在桌子上。

我又说：“今天的作业我不会。”

他：“你有哪天是会的吗。”

我：“嘻嘻，所以你会教我的对吧？”

他在我旁边坐下，扫了一眼我的作业本，我立刻会意，翻开对应的页码递到他面前，然后起身去了浴室。

洗完澡后，我来到客厅，映入眼帘的是还坐在茶几旁看我作业本的他。

他拿着笔，低头看上面的题目。我在一旁坐下，认真地盯着他的脸，还有一粒水珠从他鬓边滑落，一段脖颈白皙修长，握着笔的手指也骨节分明。

我默默越靠越近，最后伸手搂住他，咬着他的唇吻起来。我把他压倒在地毯上，意乱/情迷地开始扯他的衣服。

“迪卢克……”

“……”他只顾红着脸喘/息，偏头不看我。

我勾着嘴角无言笑了笑，俯下身去品尝只属于我的美食。

【4月30日雨】

谁能想到最后一节课下课前的五分钟，外面天倏的就黑下来，然后雷鸣电闪，雨大得连建筑物都要看不清。

我和其他同学站在一楼大厅，安静地思考。

手机里传来他的讯息：“带伞了吗？”

我回复：“嗯。”

他：“哦。”

片刻，白花花的雨线里，一个熟悉的身影靠近。我笑意渐起，看着他撑着伞走到阶梯下，抬眼，面无表情地看我。

我们回去的路上，衣服和鞋子都湿了大半，他安心坐在茶几前看功课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他有些心不在焉。

我拿出准备好的小蛋糕，让他许愿然后吹蜡烛。他还没来得及吹蜡烛，就一头倒进了我怀里。

我抱着他躺进被子里，给他发烫的额头敷上冰贴，然后耐心地给他吹药。

他稍微恢复些精神已经是深夜，我还和他一起躺在被褥里，紧紧搂着他。

“……凯亚。”

他用沙哑的声音念我的名字，声音没有平时那么冰冷，还多了一丝软糯。

“嗯。”

“……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嗯。”我低声回答，吻了吻他的耳垂。

【8月25日晴】

又是一个极为炎热的暑假，只是静静躺在房间里什么都不做，都能汗流浃背。

“我们真的不考虑去游泳吗？”我对着聒噪的风扇抖动衣领，转头看他。

谁敢相信，这种气温，他还能矜持地穿着短袖长裤，不过把低马尾扎高了，用着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那条蓝白相间的发绳。

“我不会下水的。”他垂眸看书，来了一阵清风，吹摇他的发丝。

“那我自己去了。”我起身走出门外，果然不出一分钟，他默默跟在了我身后。

出租屋区域往外是一片浅滩，他找了一块比较大的礁石坐下，眺望前方宽阔的海域，月亮已经挂在天边，水面上有它的倒影。

我解下上衣，在他微妙的目光中欢呼着跑进水里。冰冷顿时覆盖全身，我压抑已久的燥热终于得到了缓解。

晚风吹拂着，我回头看那块礁石，他也在看我，我们四目相对。

“你不怕把我弄丢吗？”我笑着问，一步一步向身后更深的海域退去。

“……”

他站起身向我的方向走来，什么都不脱，翻腾的海水浸没他的浅色衬衣，我伸手握住他的腰肢，我们一起沉入黑暗的水光中。

水中几乎寂静无声，我们相拥着，琢吻彼此的唇瓣。

他的指腹划过我的胸口，我忍不住笑了，伸手往他的下身探去……

【9月1日晴】

那个家伙又来找他了。

我在阳台上往下看，他正和那个大叔交谈，表现出教养极为良好的礼貌。

每过大半年，他就来找我们，和迪卢克商量收养我们两个没有血缘的兄弟的事。

说实话，他的条件很优渥，如果我们去到他的家庭里，过得会比现在幸福得多得多。

看到那个家伙遗憾地点点头，我明白迪卢克再次拒绝了他。

临走前，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碰巧我正在把玩水果刀，对他微微一笑。

那家伙咽了咽喉咙，坐上他的名贵汽车离开了。

迪卢克回来了，我对他说：“他都来两年了，好执着啊。”

他伸手，示意我把水果刀给他。

我听话地递过去，然后冷不防问：“今晚可以做吗？”

“……不行。”

“好的。”

于是秋高气爽的夜晚，窄小的出租屋里，床板吱呀作响几乎到天明。

【11月30日雪】

呼……

我双手缩在大衣口袋里，站在路灯下，大雪纷飞，不断落在喧嚣的城市里。

人们欢笑着成群结队从我眼前不断经过，我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钟楼。

“当，当，当。”

我迈开步子，在风雪中穿梭，任由雪絮在我身上扎堆，人们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我一边走一边扬起笑脸，直到终于躺倒在雪地里。

模糊的视线里，我看到了那抹熟悉的红色。

醒来时，我一眼看到旁边的窗户，外面雪还在疯狂的下。

床边，他坐在那里，眼底有些泛红，看到我醒了，他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我眯着眼睛：“你迟到了。好久。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对不起。”他轻声道歉，俯身亲吻我的额头。

“没关系。”我勾起嘴角，伸手把他搂到怀里紧紧抱住。

凌乱的一顿亲呢后，他拿过旁边的一个小盒子递给我。

我打开，里面是一枚深蓝色的菱形银边耳坠。

我看他，后者的眸里有些闪躲的羞意。

“谢谢。”我又把盒子塞回给他，他于是取出来，扶着我的脸帮我戴上。

咫尺之距，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戴好之后，他很认真地盯着我看了许久。

我：“好看吗？”

他点点头。

“当，当，当。”

我搂着他躺进温暖的被褥里，亲吻彼此的身体，在雪夜的晚钟里低声诉说缱绻的爱意。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