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快乐！里面有你最想要的东西！”
一阵寒风吹过门口，迪卢克低头看着摆在门前的大箱子，和上面贴着的纸条，一阵沉默。
片刻，他蹲下身把纸箱子打开，一团黑影跃出，直奔他的小脸——
“喵呜～”
迪卢克赶紧抓住这只生物的后颈皮，把它拎远了一点。
“……你是谁家的猫啊？”男人面露尴尬，和眼前的生物大眼瞪小眼。
“喵呜～”小黑猫对突然凭空并不感到抗拒，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对迪卢克眨了眨自己黑豆一样的眼睛。
迪卢克又低头看了一眼箱子，原来猫底下还压着一张纸条：今夜它属于你，你可以对它畅所欲言，为所欲为！
“……这是什么新型弃猫借口？弃到晨曦酒庄门口也是够大胆的。”迪卢克把箱子和猫都拎进了酒庄。
小黑猫一跃到餐桌上，乖巧地坐好，歪着小脑袋看着他。
“……你饿不饿？要不要喝牛奶。”迪卢克边说边走去厨房，今天圣诞夜，酒庄里的女仆都被外派出去各个店铺帮忙，只有他一个不爱凑热闹的留在安静的大房子里。
厨房他其实很久没亲自进来过，一时盯着面前五花八门的橱柜不知所措。
“喵～”小黑猫从门外跟进来，一跃上他的肩膀，然后又借力起跳，跳到某个橱柜上面去，对他挥了挥爪子示意。
迪卢克：“……不可以，那里是葡萄酒。”
小黑猫：“喵呜～”
迪卢克：“绝对不行，过了今晚我要把你还回去，虽然不知道还给谁，但要保证你猫身安全。”
小黑猫也没过多纠缠，它跃到另一个货架上，又开始晃尾巴。
迪卢克：“……堆高高么，我知道了。”
刚走过去，小黑猫就跳起来攀住他的手臂，温热的舌头舔舐他修长的指节。
迪卢克白皙的脸颊上浮起一片红晕，他轻轻抬手揉了揉小黑猫的脑袋：“你是从哪里来的？被主人抛弃了？”
小黑猫享受着他的抚摸，眯起眼睛躺到他的手心里。
迪卢克嘴角缓缓浮现一丝笑意：“你一定很生气吧，那个人就这么把你抛弃了。”
语落，他眼前闪过蓝发少年溅血的侧脸，他蓝紫色的十字眸光亮颤动。
“……”迪卢克捂住自己的额头，看向一旁似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小黑猫。
“没什么，想起一些没必要再回忆的往事。”他拿出架子上用塑料袋包裹的堆高高，这时，小黑猫又叫起来。
“怎么了？……”
“喵！”
“……你难道想吃新鲜的？”
“喵～”
“……好吧。”
迪卢克叹了口气，去一旁取下一件白色围裙，系到身上时，小黑猫侧躺下来，对他翻起肚皮。
“……”迪卢克轻轻戳了戳它那里的软肉，引来小家伙一个舒服的鸣叫。
上次做甜品是风花节的时候了，那次他在天使的馈赠里当场做了个自己半个身子长的堆高高，而三分之二都是被某位骑兵队长吞下肚子的。
……怎么又想到他了。
迪卢克默默倒掉碗里打坏的蛋，重新拿了一个。
鸡蛋越打越多，他眼前的景象就越模糊，修长的手指逐渐变成稚嫩的短指。
“哥哥！我也想帮忙！”
小男孩站在旁边，一脸好奇地看着兄长在女仆的指导下熟练地打出一个完整的鸡蛋。
“会弄脏凯亚的手哦，你给我加油就好了。”迪卢克笑着说。
“好吧。”凯亚认真思考了一下，凑到迪卢克旁边，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目睹这一幕的爱德林差点生生把手里的生鸡蛋碾碎：“凯亚少爷？！”
凯亚眨了眨眼睛：“哥哥加油哦，每打好一个，我就会亲哥哥一下。”
迪卢克脸颊有些泛红，他眯起眼睛：“好！”
……
“咳……”
终于打好了一碗鸡蛋，迪卢克估摸着这小家伙也不会吃太多，就搅拌完毕，放进烤箱里去了。
“出来吧，要等一阵子。”他解下围裙，招呼小黑猫出门，小家伙愉悦地叫了一声，跃到他肩上，蹭了蹭他的脸颊。
“……”男人颊边又浮起一阵飞红，“你果然还是先喝一点牛奶吧，不然，葡萄汁？你能喝吗……”
小黑猫先他一步跳到窗台上，望着窗外喵喵叫。
迪卢克走到它身后，凑近窗户：“是啊，下雪了。”
冬末，圣诞，雪夜。
从前每个这样的日子他基本都在酒庄度过，会和凯亚窝在壁炉前听爱德林讲童话故事，会偷拿克里普斯的围巾和凯亚外出堆雪人。
酒庄里并没有外面冷，但凯亚每天晚上都会提出要和他挤一张床，说那样暖和。
一直到青春期初盛的十几岁也是如此，有时晨曦初醒，迪卢克会因为义弟近在咫尺的脸一时当机。他们早已脱离稚嫩的幼少期，柔软的脸颊变得棱角分明。迪卢克半睁着眼，手缓缓抚上凯亚的耳朵，意外的是，少年动了动，侧脸吻住了自己的手心——
“……凯亚？”
“早安，哥哥。”少年细长的眼眸轻眨，嘴角勾起。
那是他们单纯的家人关系走偏的开端。
迪卢克后来有时会回想，如果当初在图书馆角落，凯亚亲吻自己唇瓣时他没有欣然接受，他们的感情是不是就不会那么一帆风顺。
是不是成年礼那个雨夜，他指着凯亚的剑柄就不会犹豫。
是不是如今，他仍会再次为过去后悔。
“叮。”
迪卢克睁开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怎么睡着了……
他动了动腿，却发现自己腿上盘着一团黑色的毛绒绒，小家伙蜷在他肚子前，比壁炉里的火还暖和。
迪卢克浅笑着在它背上抚摸了一下，小黑猫却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跳下他的腿，直奔厨房。
小心翼翼把面饼从烤箱里取出来，迪卢克熟练地把准备好的熟肉一层层垫进去。最后装饰顶层，他随便找了一点小番茄和香草。
“好了，不过这么大，你能吃吗？”迪卢克忍不住摸了摸小黑猫的脑袋，略表担心。
小黑猫很开心似的叫了一声，并没有品尝，反而不挺对他摇尾巴。
“嗯？……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一起吃吧？”
“喵呜～”
“……好吧。”迪卢克撩起袖子，拿过刀叉切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咀嚼片刻。
小黑猫歪着脑袋等待他的评价。
男人沉默着，半晌，唇角缓缓勾起。
“喵呜～”小黑猫跳上他胸前，轻轻舔了舔他的嘴角。
“不知道是不是过了今晚就要把你还回去的意思，反正外面这么冷，我不可能把你丢出去的。”从浴室出来的迪卢克捋了捋披散在背上略显凌乱的长发，坐到床上。
小黑猫仿佛突然被什么吸引注意力，窜到他未着丝缕的腿上，小脑袋直往衣角下面钻。
“？”迪卢克按住它躁动的脑袋。
“喵～”小家伙眨了眨眼。
迪卢克：“……”
总觉得这个眼神很熟悉……
食用过甜食后，困意一时占据头脑，迪卢克轻轻打了一个哈欠，掀开被子示意它：“如果觉得冷，可以进来一起睡。”
小黑猫坐在原地乖巧地摇着尾巴。
“……那晚安。”
第二天清晨，微光照在男人清秀的脸上，他蹙眉，呜咽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窗户——
“……”面前骤然出现一张熟悉的脸，男人和他睡在同一张被子里，上身丝缕未着。
迪卢克顿时清醒了，伸手掐住他的脸颊使劲一扭——
“啊——你干什么——”凯亚委屈地睁开眼睛。
“……你什么时候？”
“阿贝多先生是好人。”凯亚凑过来把他搂到怀里，低沉的嗓音伴着笑意在耳垂边响起，“堆高高很好吃哦，义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