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异乡的旅者询问蒙德人，什么是途径这座自由与诗歌之城邦不能错过的，大多数人会回答：“午后之死”。

作为天使的馈赠独特的招牌，午后之死的魅力一半来自其独特又神秘的配方，另一半则是它的调制者。

“必须是迪卢克老爷亲手调制的才行！”被从酒馆抬出去的顾客醉醺醺地喊道。

酒馆里剩下尚且清醒的人窃窃私语：“可是，不是说迪卢克老爷自己滴酒不沾，甚至是……半杯倒的程度么，调酒师不会喝酒，怎么可能？……”

殊不知这些话语被悉数收入了坐在吧台前惬意品酒的某个男人耳朵里。他随即闷声发哂，蓝紫色的十字瞳眸看了一眼面前正摇酒的红发男人。

“……笑什么？”迪卢克皱眉，从手心松落的酒瓶伴随清脆的响声稳落在吧台上。

“酒馆里没有不许笑的规定吧？”凯亚抬起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颚，精致的菱形耳坠随之一晃。他的双颊浅红，是微醺的表现。

不过，凯亚的微醺状态虽然看起来和清醒时候没有区别，其实会多出几分……称得上“危险”的气氛。

迪卢克想到这里，取了一杯醒酒果茶放到他面前

“喝完这杯就离开，准备打烊了。”

“午后之死啊，是怎么调配出来的来着？”凯亚答非所问，无视义兄的言行肆无忌惮早已成了习惯。

迪卢克默默握了握拳头：“我不记得了。”

“是吗？”凯亚抬起头睁大眼睛，眼神突然澄澈得像个孩子，但下一秒那眼神里就溢出狡黠的阴霾，“我记得，我来给老爷你回忆回忆吧。”

……

说到午后之死的诞生原因，最初迪卢克的打算是做一种外来引进酒的改良，然而引入至冬国的“火水”惨遭失败后，迪卢克有很长一段时间对外来酒产生了阴影，后来干脆就以普通的蒲公英酒做了基底。

那天他和埃泽两个人在桌前商议许久，始终得不到满意的结果。

眼见烦躁的情绪覆上了老爷明红色的眼眸，埃泽正准备开口择日再论，突然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啊，是蒲公英酒的味道。”

埃泽：“……”

迪卢克本就略微苍白的脸顿时泛青，垮着一张小脸看着某骑兵队长自如地踏进酒庄。

“……什么事。”迪卢克闭眼揉了揉自己的额心，甚至不对面前的男人带询问的语气。

凯亚双手插腰，惬意地笑道：“听说天使的馈赠最近在研究新配方，看来老板终于有了作为蒙德酒馆的商业危机意识。”

迪卢克：“……”

“只是……看来一点突破都没有呢。”男人看着桌上凌乱的配料的稿纸，将迪卢克半日的狼狈尽收眼底，忍不住发出一些哂笑。

在迪卢克压制住不把他丢出去的美好状态被打破前，凯亚圆滑地先开口：“不如听听我的建议？”

“……”迪卢克没有说话，此时他的脸色其实十分精彩，只怪眼前这个义弟身份的男人太过知晓自己的心理，每次都能游刃有余地捉弄他又让他没法反击。

“那就是默认了。”凯亚眯眼微笑，“那么，稍等我一下。”

半晌，三份酒料摆在迪卢克面前，每样光是嗅起来就是不同程度的味道。

迪卢克刚准备伸手去拿，双眼忽然被某人的手遮上——

迪卢克：“喂——”

“别吵嘛。”凯亚伸指掐住他两旁的脸颊肉，语气中竟带着某种安抚小孩子的宠溺语气。

迪卢克：“……”

埃泽：“……”

“无需视觉，先这样品尝看看。”

迪卢克在心里暗骂几遍你有病吧后，拿起了第一杯，尝了一口。

凯亚：“怎么样？”

迪卢克沉默了半天：“……呕。”

埃泽：“……”

“这是第一种，混合了蜥蜴尾巴和蝴蝶翅膀的特调，是我和猫尾酒馆的那位小姑娘要来的配方。”凯亚笑眯眯把酒杯从脸色又青了一度的迪卢克手里换下，“现在是第二种。”

迪卢克：“……比刚才那个好点，但也太过普通了。”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凯亚磁沉的声音突然紧邻自己耳骨传来，伴随他垂落的发丝在自己颊边划动，迪卢克白皙的脸蛋悄无声息地上了一层浅红。

“最后一种，我个人比较看好哦。”

“……太甜了，几乎是糖浆的程度。”

“蛤，有吗？”凯亚这下忍不住了，遮盖迪卢克眼睛的手也松开，拿过酒杯，“我可是研究了好久的，喂，说甜你怎么全喝掉了！”

迪卢克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正准备摇手送客，眼前倏尔一暗，覆上唇角的冰凉唇瓣里，灵巧的舌尖从齿贝一游而过。

“嗯……确实是有点甜……”近在咫尺的蓝发男人此刻居然还能从容地做出正经模样，持在迪卢克脑袋后修长的手指动了动，竟握住他随意束起的长发，他偏头又咬了咬迪卢克柔软的上唇，认真地点点头，“稍微放淡一点，会很不错吧。”

埃泽：“……………”

凯亚少爷，快———跑———

……

酒馆里最后一个醉醺醺的顾客被抬出了门外，酒桌处的壁灯也一一熄灭，迪卢克擦净最后一个高脚杯，放到柜架上，回头看向趴在吧台，陷入昏睡的蓝发男人。

“……”他长长叹了口气，取了一件披风，走到那人身旁帮他盖上。

散乱的发丝不知何时垂落，遮住了凯亚的半张脸，迪卢克低头想把它们捋至耳后，忽然，脑袋被谁钳住，凛冽的酒香很快随着一个温热的吻送进自己唇间。

凯亚缓缓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瞳孔骤放的男人：“果然还是太甜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