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程珣将那女生放在了一楼安全的位置便匆匆折返，奔跑过快的心率导致他呼吸变得不太均匀，呼气声大口大口的。
他不想看到任何人死去，更不想别人为了他去送死。
乱糟糟的想法一下子涌进了程珣的脑子里，他跑得满头大汗，奔跑的风就吹得水珠往后飘，然后重重地砸在地上。
刚转弯就要上楼，此时正碰上跑回来的沈星野。
两人的站位形成了高低差，抬眼看向沈星野的时候，楼梯间窗户残留的一丝光亮照在了程珣的眼睛里。
“！你……”沈星野刚想开口，看着程珣的眼神，就闭上了嘴，下楼的速度加快了几秒，手臂迅速朝程珣伸过去。
突然冲过来的沈星野，本以为要拍上脸颊的手却意外到了腰上，忽然，程珣脑袋感觉转了一百八十度，眼前的景观变成了往后退的地板，他被沈星野扛在了肩上。
程珣抬头看着后方涌过来的丧尸群，又低下了头，手掌抚上了沈星野的后背，温热的体温从手掌处传过来，程珣心里泛起了一丝微小的波澜。
到了一楼楼梯间，沈星野迅速轻放下了程珣，然后又将手上的两个小箱子扔在了地上，转身一拉楼梯间的隔门，木棍往上一撘，牢牢地锁住了隔门。
从楼上涌下来的丧尸群就被隔离在了楼梯间，砰砰地猛烈敲打着隔门，持续了好几分钟才安静了下来。
程珣久久地还没缓过来，怔愣在原地，眼神涣散，隔了会儿，他才感觉到有人抱住了他。
沈星野的手掌摁住程珣的后颈，力度大到像要把对方融进骨血里。
“没事。”头埋进沈星野颈窝里的程珣听到了沈星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程珣抿紧了嘴唇，若是现在让他抬起头，那么必然会看到他皱起的眉头和些微湿润的眼眶，当作是汗水滑进了眼睛，盐分过度地刺激眼睛，让鼻子也感觉到酸酸的，让人想流泪。
抱了好几分钟，程珣才推开了对方，开口道：“我没事，你才是。”
其实你不需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程珣。”
对方的语气没有丝毫的变化，即使程珣是如此地疏离，沈星野仍然平和地答应着。
而程珣正想开口道，对方就比他先发出了声，带着点难以捉摸的讨好：“别有负担，我不需要任何反馈。”
僵持的气氛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尤为磨人，程珣本就不想欠任何人的，他好心为别人付出，是他愿意的，可…沈星野又为什么要为他…这么一个人付出呢？愿意？不，程珣印象里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
他宁愿推开，也不想让对方为他豁出性命。
“沈星野。”
程珣话刚说出口的一瞬，旁边躺着的女生的咳嗽声就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凝重的气氛才顿时缓和了下来。
“走吧。”程珣看着程珣的脸，抬手揉了揉程珣脑袋，又瞥了眼对方的手掌，才从程珣身前退出，捡起了丢在地上的物资箱，转而又背起了坐在一旁昏迷的女生。
……
“怎么搞得这么狼狈。”韩雨柠看着杂乱的程珣和沈星野两个人，又瞥了瞥现在躺在床上的、沈程二人带回来的女生。
程珣坐在一边，抬了眼看了看韩雨柠：“先给他处理下吧。”
说话的时候程珣往沈星野那边看了看，于是韩雨柠顺着程珣的话看过去，发现对方也没哪里有问题，顶多就是溅了一些血迹，刚准备开口问，就听见沈星野的声音。
“先给他处理吧，我不要紧。”
“嗯？嗯？？？？”韩雨柠一脸疑惑，一句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的话语就要脱口而出，又瞥了瞥沈星野和程珣，要紧关头紧急刹车，换了句道：“看你两还活蹦乱跳的，自己处理吧。”
无声叹了口气，又将药品递在了程珣的眼前，起身离开，走过沈星野身边时，又瞥了眼对方，眼神略显复杂。
然后就自顾自拉着程一阳和楚时出了门。
这还听得见程一阳的反抗声：“诶，雨柠姐，你拉我干嘛啊，我还没看我哥伤情呢！”
“看什么看，还没轮到你，快走。”韩雨柠不客气地扳着对方的脖子出了门。
于是程一阳在一阵嗷嗷叫嚣中被硬拽出了门，还没来得及问候他亲爱的程珣哥。
吵闹的房间又只剩下了程珣和沈星野两个人，虽然说现在病床上还躺着一个，但是昏迷的人也就排除在外了。
沈星野拢着手臂，靠在书桌旁，眼神直直盯着程珣的后脑勺，看着对方拿起桌上的棉签无声得擦拭自己的手臂，熟练的样子令人放不下心。
沈星野轻吸了口气，双手垂了下来，朝着程珣走了过去，弯腰拿起了程珣手里的棉签，顺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握住程珣的手掌，擦拭了手掌内侧的沙粒。
程珣不说话，眼神盯着对方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手，细致入微又温柔。
安静的房间只有呼吸声和棉签涂抹发出细微的声响，专心做事的时候，事情总是处理的又快又迅速，没一会儿，程珣手上的伤口就处理完全了。
“好了。”
一样的话术，一样的…包扎方法，程珣抬起了手，看着和之前同样的大头贴在自己手臂和手掌上，样式贴的五花八门，不过现在的创口贴要更老成一点，相比之前的款式，也算不上花花绿绿的颜色了。
沈星野笑着看向程珣，眼神闪闪亮亮的。
程珣开了开口：“谢谢。”
沈星野点了点头，嗯了声，然后才低头处理自己的伤口，笨拙的样子倒是让程珣全看了过去。
刚处理程珣的伤口如此的熟练，怎么处理自己的伤口就显得…格外的笨拙呢。程珣不往深了想，抬手拿走了沈星野手里的棉签，握住沈星野的手腕，轻轻擦拭外溢的血汁，连带着说了句。
“我来吧。”
“好啊。”
好像等了很久，说话时微笑的样子程珣不用抬头都可以想象得到，眉眼弯弯的，嘴下两边的梨涡深深地印出了两个小坑，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
什么时候程珣不用看着对方也能想象得到他的模样细节呢，他需要反思，需要重新调整，需要疏离。
沈星野弯起的嘴角定格了好几秒，即使是只对着低着头的程珣的后脑勺，他也能看得很久。
黑色的瞳孔里反射出一丝光，沈星野盯着程珣的眼神更深邃了。
床上昏迷的女孩子眼皮动了动，手指有了些微的活动。
……
“咳咳……”剧烈的咳嗽声从程珣身后传来，程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从桌子上倒了一杯水递给了病床上的女生。
“谢谢。”嘶哑的道谢声轻飘了过来。
苍白干涩的嘴唇得到了白开水的滋润才有了一丝血色，女生手上的血迹已经被韩雨柠擦的干干净净，现在倒是可见白净细长。
“好点了吗？”程珣接过了李甜甜的水杯，开口问道。
“嗯嗯，谢谢你们救了我，”李甜甜点了点头，又分别看向程珣和沈星野。
说着，门开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韩雨柠和、程一阳、楚时三个人走了进来。
韩雨柠看着对方气色转好的模样，才开口道：“应激和失血引发起的昏迷，休整好就没有大碍了。”
“嗯…嗯嗯，谢谢！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我叫李甜甜，还不知道你们几位的名字。”李甜甜看了看房间里其他的几个人，询问道。
“这位是程珣。”韩雨柠指了指旁边站着的程珣，又转头对着程一阳和楚时，朝他们两个扬了扬头，说道：“那两个，左边的是程一阳，右边的是楚时。”
最后才带过了“站在书桌旁的是沈星野”。
韩雨柠按照顺序依次介绍完了屋内的几个人，又开口问她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那种地方。
“我本来是来交材料给老师的，但是后面就碰上了变异的丧尸，我就把自己锁在了办公室里，一直没有出来，今天是刚好听见有人上楼…抱着…想试一试的态度逃了出来…”李甜甜事无巨细地交待清楚。
“真…真的非常感谢程…程学长把我背了回来！”李甜甜抬头看着站在床旁边的程珣，磕磕绊绊地说出道谢，脸颊有了一丝红润。
“不是我背你回来的。”程珣直白道。
“啊？”李甜甜疑惑地开了口。
“没事哈哈哈哈，你还要喝水吗？”韩雨柠笑着打断了对话，又立即转移了话题。
靠着书桌站着的沈星野瞥了眼李甜甜，又将视线落在程珣身上。
周围是韩雨柠和李甜甜的对话声，让寂静的病房有了新的活力。
……
夜晚，太阳全被乌云盖了个干净，一团又一团的云就聚集在一起，外面的风肆意修剪茂密的绿叶，雨就拍打在窗户上，留下了一道道泪痕。
一楼的玻璃门前，一群丧尸疯狂敲打着玻璃门，吱嘎吱嘎的走廊灯，摇摇晃晃的，显得阴森又诡异。
程珣躺在床上，睁着双眼，闪电就在程珣的眼睛里反射出了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