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橱窗外，早春的阳光正融化佩剑上的薄霜。

"克莉丝将军昨天又派人送来了酒心巧克力。"军装青年斜倚门框，皮靴上的冰碴簌簌落在门槛。希尔曼摘下沾着雪粒的军帽，露出被风雪磨砺出棱角的下颌线。

丹妮莉丝掀开红木盒盖，却看到巧克力旁边还躺着一朵战术报纸包裹的绯冕百合，那条系在花茎上的湛蓝丝带在泛着微光。正是昨夜希尔曼单膝跪在焚烧的神殿废墟中，从断裂的海洋神像手腕上亲手解下。

绯冕百合仅授予帝国立下战功的军官，每一株都镌刻着受勋者的基因序列。花脉如银河般流动变色，接触丹妮莉丝皮肤时浮现出珍珠白光纹。

露珠顺着丹妮莉丝白皙指尖滴落。

她发现，那双善于把玩佩剑的手用来包装丝带，竟能打出完美蝴蝶结。

丹妮莉丝转身想说些什么，却只捕捉到军装下摆掠过门框的最后一抹残影。

柜台后，羌芙的圆珠笔在账本上划出一道心电图般的轨迹。

她正在计算上个月的收支，越算越心惊，这家甜品店根本就是在进行“异世界重生之狠狠烧钱计划”，而她的老板大人还美其名曰“把自己好好养一遍”。

“大小姐你和钱有仇吗？”羌芙举手提问。

大小姐窝进沙发里欣赏暖光透过花瓣：“钱这个东西，我不是很感兴趣。”

羌芙微笑：“这边建议：不要的钱，可以给需要的人。”

“那我转甜品店50%的股份给你。”她拿起光脑，点了一串数字，市政厅的电子数据库里《霍格沃滋晚宴营业执照》和《第三区阿尔弗雷德街109号房产证明》上就多了羌芙的名字。

羌芙震惊，毫不犹豫直直滑跪到丹妮莉丝身边，脆生生：“妈！”

“好耀祖～”丹妮莉丝笑眯眯地摸了摸对方毛茸茸的脑袋。

门铃轻响，一簇如火焰般的红发先探了进来。

“黛西？”丹妮莉丝摇摇晃晃站起来，眼睛放大成一个柔和的圆。

黛西那身永远崭新的舞裙竟然换成了二手市场的过季款，但挺直的脊背依然保持着首席舞者的骄傲。

她领口那枚总是被精心擦拭的家徽胸针，此刻却带着新鲜的撞击痕迹。

平日里那枚古老的海克拉贵族徽章总在亚特兰恒星下闪闪发亮。

"你知道吗？"黛西曾对《芭蕾舞发展史》上对昏昏欲睡丹妮莉丝说，"这枚徽章上可是亚特兰殖民开拓时期，由伟大的基茨·贝尔国王……"

可惜话还没说完，丹妮莉丝就已经安然入眠了，醒来还竖着大拇指：“你的故事治疗失眠有点东西。”

可是，她本人光辉比没落贵族人设更出色。

丹妮莉丝从小就是天之骄女，拥有黄金比例身材和的令人嫉妒的舞蹈天赋。就在丹妮莉丝以为自己铁定是舞蹈圈爽文女主时，准备打通舞蹈线满成就时，遇见了黛西。

不是，怎么还有人和我不分伯仲，也没人告诉我这是双女主文啊？

摆了，摆了，天生就不是奋斗的料！回家当废物啃老算求。

"你的小店倒是出乎意料的..."黛西环视了一圈屋子，红唇勾起熟悉的弧度，"廉价。"

在丹妮莉丝即将黑脸时，她又轻巧地补充道："不过还挺可爱的。"

丹妮莉丝脸上转雨为阴，冷哼一声。

"你最近审美被谁污染了？"丹妮莉丝点评着对方磨破的舞鞋，"还是说...海克拉贵族现在流行这种'战损风'？"

"我在教贫民窟那些小天鹅跳《胡桃夹子》，算是慈善事业，这种境界你这辈子都理解不了，"黛西摇摇头，"要一份黑麦面包。"

“哈。”丹妮莉丝惊异地挑眉，"你不是说过'宁可饿死也不吃廉价碳水'？"

"最近在体验平民生活。"黛西假笑时眼角的细纹更深了，"倒是你..."她突然凑近，带着廉价香水味的指尖划过丹妮莉丝腰线，"看来我哥白担心了，你倒是圆润了..."

故意拖长的尾音里，手指在对方腰间掐起一小块软肉。

在海克拉，战士们保持着书写家书的古老传统。人们说，纸墨承载的思念比电子讯息更显庄重。而萨皮尔的家书里，卷卷有丹妮莉丝名。

海洋神在上！我的老哥，有没有可能人家是迪赛人，比我们处境好得不知道哪里去！

"什么？"丹妮莉丝猛地后退，瞳孔地震，"你胡说！我今早称体重还——"

"少揉面团，多练功吧。"黛西优雅地抖开绣着紫罗兰的手帕，三枚磨损的硬币叮当落在柜台。

丹妮莉丝的目光落在黛西手腕内侧，那里有几个新鲜的针眼，廉价抑制剂留下的痕迹，像乐谱上突兀的休止符。

"说起来..."丹妮莉丝突然推过一盒覆盆子马卡龙，"学校有通知什么时候复课吗？"

"应该快了，子弹打碎的教务处玻璃窗都换新了，很漂亮，"黛西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胸针缺口，"哥哥给我说先锋舰队已经夺回的西奥多第四行星的轨道控制权，我们肯定要胜利了。”

黛西咬下一口马卡龙，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你想呛死我...好继承我的首席位置吗？"果酱从嘴角溢出，像演出时晕染的唇妆。

“亲爱的，用不着当杀人犯，"丹妮莉丝指尖绕着鬓角一缕金发转了个圈，她眨了眨眼，"首席位置，毫不费力。"

（其实是上学期狠狠卷了一把。）

"去年只是意外！"

丹妮莉丝努力绷住脸："这位同学，失败了并不可怕，以后你有什么舞蹈上的问题呢，可以来请教我，本首席一定不吝赐教。"

黛西正要反击，余光突然瞥见收银台后的身影。她猛地转身，芭蕾舞者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你是？”

"羌、羌芙。"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后退半步。

"黛西·欧文。"她优雅地行了个半礼，随即单刀直入："你有对象吗？"

"啊？没、没有..."

"那和我交往如何？"黛西向前迈了一步。

"噗——"羌芙被自己的口水呛得满脸通红，"什...什么？"

"我们..."她手足无措地比划着，"不太合适吧？"

黛西危险地眯起眼睛："哪里不合适？"

"就..."羌芙的视线乱飘，最后憋出一句："性别..."

妈呀！虽然黛西腿长貌美盘条顺靓，但生理特征为女，恕我无力接受啊！

"Omega和Beta怎么了？"黛西不悦地敲着柜台，"最近大热的那个OO恋没看过？"

"《爱无界限》。"丹妮莉丝适时插话，还顺手抓了把瓜子，一副看戏的架势。

"就是它！OO都能组CP，我们更没问题。"黛西理直气壮。

丹妮莉丝笑得花枝乱颤，冲羌芙投去幸灾乐祸的眼神。

现在你总算体会到我当年的痛苦了？前几天是谁对着盖娅的照片集流口水，还信誓旦旦说"要是盖娅追我，多犹豫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因为..."羌芙急中生智，突然挺直腰板，"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谁？"黛西瞬间沉下脸。

羌芙视死如归地转头，在丹妮莉丝骤然僵住的笑容中，一记回旋镖直戳命门，"她！"

"丹！妮！莉！丝！"黛西的怒吼震得橱窗玻璃嗡嗡作响，"你这个阴险的绿茶婊，和我抢Beta你不要命了！我要和你决斗！”

丹妮莉丝手中的瓜子撒了一地："等等！这关我什么事？！"

就在这时，希尔曼从甜品店外抽完烟，大咧咧走进甜品店，军靴与地面碰撞出清脆声响，红发Omega立刻噤声，店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黛西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随即昂起下巴，红发如火焰般倔强地晃动。她不动声色地将胸针攥紧，金属棱角深深陷入掌心。

希尔曼眼眸扫过店内凝固的空气，最后落在黛西渗血的掌心，挑眉露出几分杀意。

"你的面包。"丹妮莉丝难得的敏锐，她嗅到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息，快速将面包打包递过去。

"谢谢。"黛西生硬地回应，转身时与希尔曼擦肩而过。军装上的银鹰徽章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冷芒，那展翅欲飞的猛禽图腾刺得她瞳孔骤缩，张牙舞爪地宣告这位迪赛军人的身份：迪赛监察厅成员，这群刽子手在屠戮海克拉贵族时，银鹰徽章也是这样闪着寒光，别在微笑着将要扣动扳机的军官胸前。

她的脚步微不可察地滞了滞，仿佛又闻到了那个血色之夜弥漫的焦糊味。

丹妮莉丝望着黛西匆忙离去的火红身影，双手撑在柜台上，不满地盯着希尔曼：“你吓跑我的客人了。”

连敬语都省了，希尔曼眯起眼睛，回想起昨晚鬼使神差地绯冕百合扔进盒子，心脏仿佛被蚊子亲吻了般，泛起细密疼痒。

"我能对您的小老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希尔曼冷笑，忽然俯身凝视着她，军装前襟扫落柜台上的糖粉，百合随着他的靠近而绽开浮靡绯红，"不代表会放过海克拉的贵族余孽。"

柜台在他的军徽撞击下发出呻吟，丹妮莉丝闻到了他信息素里翻涌的血腥气，像是无数海克拉贵族亡魂染就的味道。

小老鼠·羌芙浑身一僵：爹的，怎么又点我名。

“你怎么知道她是贵族？”

欧文家族早已没落，海克拉人自己估计都不认识那个贵族家徽。丹妮莉丝不合时宜地走神了一瞬：莫非黛西真的有什么贵族王霸之气？

希尔曼懒洋洋地弹了弹的左肩上监察官徽章，金属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现在还敢带这种家族徽章…”他嗤笑一声，“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