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结果一回来,哎!我当时就想带夫人走,可那群人死活不让。没想到他们居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我……我辜负了董事长的嘱托啊!」
这位秘书解释完,江砚的身形难以抑制地晃了晃,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万千情绪在心中翻涌,紧握成拳,一股大力捶在医院的墙壁上。
舒然见他如此难受,一把拉过他,抱住他,红着眼不停地说:
「没事的,阿姨一定会没事的。」
江砚嘴唇蠕动几下,这才没再继续伤害自己。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走廊外的三个人都盼着医生出来时能带来好消息。
急救室门打开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可医生却一脸歉意地看着他们,甚至说话时还嘴瓢了:
「手术……手术很成功,但病人已经去世了。」
医生话一说完,舒然明显感觉身边的江砚脚步踉跄了一下,整个人仿佛脱力一般往下滑。
舒然紧紧抱着他,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随后,江砚一把推开她,脚步凌乱地冲进急救室。舒然紧随其后,只见江砚手指颤抖,慢慢揭开病床上蒙着的白布,看了一眼母亲布满血污的脸,再也支撑不住,滑跪在地,捂着脸呜咽大哭。
舒然沉默着用纸巾把顾雅晴的脸擦干净,其他地方她根本不敢看。
她的眼眶也越来越红——这个女人,刚开始她能感觉到,她有那么一点不喜欢自己,但为了儿子,她大度地接纳了自己,之后更是把自己当一家人,当闺女在疼。
大四这一年,每次她给江砚寄东西、寄衣物,都有自己一份,而且全是私人订制,价值不菲,逢年过节,也会打电话关心自己。
舒然……舒然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人就这么没了……
一旁的钱秘书见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同时眼中满是难言的愧疚。
董事长把夫人交给他,可他却在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让夫人出事了。
他忍不住扇了自己两耳光。
伤心了一阵之后,钱秘书小心翼翼地走到江砚面前,抽泣道:
「小江总,夫人的后事、厂里的事,还有董事长需要您去解救,请您一定要振作起来啊。」
「啊——」
江砚听完他的话,突然站起来,冲出急救室,捏紧拳头对着医院的墙壁狠狠砸去,疯狂地砸。
但即便他用尽全力,也无法缓解心口传来的痛。
「江砚——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舒然紧紧抱着他,拼命阻止,死死搂着他的腰不让他做傻事。
江砚情绪酝酿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把头靠在她肩上哭泣,刚开始是隐忍地哭,最后放声大哭。
舒然的眼泪也不受控制往下掉,两个人就那样抱在一起哭了很久。
这一幕,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医生,心情也无法平静。
但人死不能复生,他们即便被叫做「白衣天使」也无能为力。
最后只能摇摇头,嘱咐一旁的秘书尽快安排后事,一群医生便都离开了。
一个小时后,江砚才渐渐冷静下来,离开舒然的怀抱,走到钱秘书跟前商量顾雅晴的后事。
舒然看着他逐渐落寞的背影,心还是揪得很紧,她担心他,但却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江砚和钱秘书刚商量好细节,正要联系殡仪馆时,舒然的电话响了,是她爸舒正德打来的。接通后,舒正德劈头盖脸就问:
「你在哪呢?」
这句话隐含的意思,舒然一听语气就明白。
她瞒不住江砚家发生的事,便如实告诉他自己在医院,以及顾雅晴出事的经过。
电话那头的舒正德语气听不出情绪,只说了一句话:「你在那等着,我和你妈马上就到。」就挂了电话。
舒然苦笑着,目光看向江砚,有些不知所措。随后抓着江砚就问:
「你有什么地方能让我藏起来吗?我……我爸马上要来抓我了。」
「我……」
江砚话还没说完,舒然就赶紧往门外跑。
但她才刚跑到医院大门口,迎面就碰上了舒正德和周慧兰。
她果断掉头又往回跑,但终究……,没跑几步,就被舒正德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
随后,舒正德一路拉扯着舒然到停车场,把她往车后座一塞。
车辆启动,不顾舒然大叫大闹,直接带她离开了医院。
舒然眼看自己离医院越来越远,打开窗还想跳车。舒正德找了个位置停下,把她从车里拉出来,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眼神冰冷地问:
「你要干什么?找死?」
「江砚……爸,他现在需要我,我不能离开他。爸,你让我陪他度过眼下的难关再说,好吗?过了这段时间,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嫁谁我就嫁谁,你要怎么利用我都可以。求你!求你放过我,救救他爸爸,好不好?」
「一百多口人命,他们就算挣两辈子的钱也不够赔的,你知道这影响多恶劣吗?他姓江的就算有九条命都担不起!你给我听清楚了,以后再也不许你和江砚来往!你俩再无可能,趁早死了这条心!」
「你……你如果还敢再胡闹,那我不妨再落井下石,把那姓江的儿子也弄进去,你自己选吧!」
「我——」
舒然一下泄了气,咬着唇不说话了。
周慧兰紧跟着把她推上车,嘴角牵起一抹隐隐的讥嘲:
「这江家已经成那样了,翻身再无可能。然然,现在那小伙子已经配不上你了,钱涛你上回得罪了没关系,你爸还会给你物色更好的婆家,你就放心吧。」
「这话什么意思?你这是一年没打我,终于能找回场子了吗?见你的话应验了,你很高兴是不是?」
舒然一把甩开她的手,抬眼一瞬不瞬地瞪着周慧兰,胸口起伏,好笑地质问。
「闭嘴!你这是什么态度!舒然,这就是你的好教养?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舒正德上车后“哐当”一声关上车门,严厉训斥。
「这就是我该有的态度!你们也从来没教过我对待你们这样的父母该用什么教养!停车!既然你们什么都不答应我,那我就要和你们断绝关系,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就当从来没生过我好了。」
舒然梗着脖子,毫不退让地与舒正德对视,随后打开车门又想逃跑。
但舒正德比她还快,迅速按下锁车锁窗按钮,车以一种S型的路线飙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