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烟杆在劫云下裂开蛛网纹,青玉中封存的优昙瓣渗出黑血。谢无涯的蜚兽仰天长啸,兽爪踏碎虚空时,永夜城废墟的地砖翻涌如浪,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青铜棺椁——每具棺盖都刻着沈砚的生辰八字。
"原来三百年前的往生阵,埋着这般因果。"谢无涯的冰弦割破掌心,血绘的符咒在雷光中显形,竟是当年伽蓝寺镇魔塔的封印图。渡劫者脚下的魂灯阵突然扭曲,三千道怨魂凝成优昙根须缠向蜚兽。
沈砚纵身跃入劫云,燃犀符在瞳孔深处旋转。当第一道血色天雷劈中肩头时,他看见渡劫者灵台深处的景象:玄度残魂如蛆虫般啃噬着母树残根,而被囚禁的少年魂魄,分明是当年被剖出的那半枚恶念灵核。
"你不过是我丢掉的残渣。"沈砚任由天雷灼穿肋骨,青焰顺着血脉烧向渡劫者。对方却张开双臂,锁骨处的优昙印突然绽放,伽蓝寺地宫的三千盏照骨灯破土而出,灯焰里全是被吞噬的修士残影。
谢无涯的琴音陡然凄厉,冰弦绞碎七盏魂灯。蜚兽吐出的梦焰裹住青铜棺椁,棺中竟爬出三百个沈砚的虚影,每个心口都跳动着残破的燃犀符。最年长的虚影突然开口:"当年你碎灵核时,可问过我们这些碎屑?"
沈砚的烟杆应声炸裂,青玉碎片凝成北斗阵型。谢无涯的银铃在此刻全部破碎,冰蚕吐出的丝缠住他手腕,在皮肉上烙出往生阵的阵纹:"沈砚,闭眼!"
剧痛中五感倒悬,沈砚的灵识坠入蜚兽瞳孔。三百年前的往生阵重现眼前:谢无涯调换生辰棺时,暗将两人的魂魄碎片藏进冰蚕茧。此刻那些莹白蚕丝正从地脉深处涌出,缠住每个沈砚的虚影。
"你竟用双生契养魂..."渡劫者的咆哮震裂魂灯阵。谢无涯的兽化蔓延至心口,琥珀色瞳孔完全变成蜚兽的竖瞳:"三百年来我每夜盗梦织茧,等的便是此刻。"
冰蚕茧突然同时炸开,无数魂魄碎屑汇成星河。沈砚在灵识归位的刹那,看见渡劫者脚下的母树残根正在疯长——玄度残魂终于撕开佛面,腐坏的根须缠住谢无涯的脚踝:"好徒儿,且替为师吞了这天道劫!"
蜚兽的悲鸣响彻云霄。沈砚的燃犀符脱离肉身,在虚空画出完整的《黄粱经》。当经文缠上渡劫者的脖颈时,伽蓝寺古井喷出血泉,井底浮出半卷染血的婚书——正是谢无涯灵台深处封印的记忆。
"原来如此。"谢无涯扯断心口的青铜锁链,任兽纹爬满脸颊,"当年你剖我灵台塞进蜚兽,是为遮掩这段因果..."
血泉中的婚书突然自燃,火中浮现玄度年轻时的面容。沈砚的魂魄碎片在火中重组,终于看清三百年前真相:玄度与伽蓝寺圣女私诞双子,为瞒天道将恶念封入谢无涯灵台,善念炼成沈砚的燃犀符。而那场导致母树现世的灾劫,竟是圣女为护双子自焚引发的业火。
渡劫者突然发出少女般的啜泣,三千魂灯凝成嫁衣虚影。谢无涯的兽爪穿透玄度残魂,捏碎那枚伪造的佛面:"母亲,安息吧。"
永夜城废墟轰然塌陷,所有青铜棺椁化作齑粉。沈砚接住坠落的谢无涯时,发现他锁骨处的优昙印正在凋零,取而代之的是圣女火中留下的凤凰纹。冰蚕吐尽最后一丝茧,裹住两人沉入血泉深处。
地脉愈合时,新生的优昙破土而出。这次的花苞里蜷着对玉雪团子,一个攥着冰蚕茧,一个叼着青玉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