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内每天晚上,方才都会抱着方乐衍撒娇求给,再点到为止。
因为他是真的想要,也知道方乐衍肯定不会同意。
同熬夜一般无二。一旦开始,便轻易收不了。
同时也具有不良习惯的通性,短时间戒断后,会再报复性地找补回来。
好几个周末,他们都宅在家里日夜颠倒。
明明足不出户,两个人却瘦了。
好不容易家里菜没了,他们去逛超市采购。回家后,物品还没放进冰箱里,他们先对上了眼……
客厅里那张小床还没撤,正嘎吱嘎吱地响,感觉它的生命周期快要走到尽头了。
剧烈浮动中,方乐衍用嘴去咬手腕上的绳子。
“你哪来那么多千奇百怪的东西?”
她手腕上有绳子勒出的红痕,那绳子松动了不少。方才默默拉紧了绳结,“感觉你会喜欢,就全部买了。”
“我不喜欢,明明是你这个色鬼喜欢。”
……
方乐衍连连求饶,“好好好,我喜欢,我很喜欢。”
又是一个周五晚上,方乐衍坐在床边,低头翻找攻略。
她只用浴袍裹住身体,手臂和肩颈仿佛白瓷似的,覆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水墨一般的湿发被拢进干发帽里,偶尔帽底会钻出水滴,顺着脖颈往下滑。
方才刚从浴室出来,用毛巾擦着头发,不过步频却越来越慢。
单单一个背影,便足够让他魂不守舍。
她今天换了新耳钉,不再是从前那种简单的星星月亮,而是颜色鲜艳的透明草莓。
虽然大小袖珍,但看起来汁水饱满,叶子绿油油的,像刚洗过的真草莓……也像她一样。
方才挠了下耳垂,从背后抱住她,“在看什么?”
“在看纹身店,我们要不要明天去纹身?”
“好啊。我们还可以顺道去超市买菜。”
方乐衍丢下手机,转而认真地看他,“可以是可以,不过……”
“明天我们不在家里吃。你忘记明天什么日子了?”
方才回想了下关于她的所有日期,没一个能和明天对上的。
他看过她旧手机的备忘录,上面仔仔细细记载了所有她在意的节日、或某些意义非凡的日期。难道他看漏了?
等等,明天是10月25日,是她和王修言在一起的一百天纪念日……
“明天,”方才委屈开口,小狗眼闪着水光,“也需要出去吗?”
“当然需要!明天是你生日!你忘了?”
“什么?”
方才愣怔了一瞬,反应过来时,还有些不知所措。
他疯狂眨眼,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结果就是,他脸红成了烙铁,仿佛正在被火烘烤,温度还在急剧上升。
方乐衍莫名其妙脖子被烫了一下,偏头看他,“你怎么了?把衣服穿上,别感冒了。”
方才听话起身。她这才看清,他赤裸的上半身隐隐约约泛出了粉色,脸更是红得吓人。
但他并没有去穿衣服,而是拉起她的手,让她的手心紧紧贴住自己的脸颊。
笑着问:“明天,是不是你捡到我的那一天?”
语言若能摄人心魄,那方才一定是前三名。每每他弯起眼睛,方乐衍都能从那双黑眸里看到漫天的繁星。
那么神秘,那么遥远,却专程奔她而来。
方乐衍不再需要他的辅助,双手主动托住了他,“小狗,你好像很喜欢揣着答案问问题。”
“明天那么重要,我们当然要出去好好庆祝!”
方才眼神迷离,“主人,庆祝也可以在家里。我们不出去嘛,我只想和你待在家里。”
他舔了下方乐衍手心。
“不,不行……”
这个不健康的想法拼命往外冒,方乐衍底气相当不足,“我们该出去走走了。我不想这个周末也……”
“荒废了?”方才眼睫轻颤,缓缓向她靠近,“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是荒废了吗?”
方乐衍只能往后退,声音越来越细,“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方乐衍背靠床头,躲无可躲。和他目光相撞的那一刻,雨点般的吻落了下来。
他温柔地咬她的唇,极尽呵护,“主人,明天是我的生日,你听我的好不好?”
“好……”
方才解掉了她身上拥挤的浴巾,捞起她的膝盖,往上压。
“我们在家里过我的生日,后天出去好不好?”
“礼物……”
方乐衍颤抖抬手,指了指书桌上的盒子。
方才却不看,捉住那只手轻吻,“我只要你。主人,你愿意当我的礼物吗?”
“滚……”
方乐衍不允许他比自己还没皮没脸,但殊不知,她早已羞得面红耳赤。两腮、双耳,可是比那些嘶咬后的痕迹还要红。
身体的温度,里里外外都在发烫。
“寿星、寿星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可以。主人生日的时候,也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这事儿,你主人知道吗?”
方才胸膛溢出水光,那些汗还散着沐浴露的味道。
“她很乐意。”
……
正是晴空万里也不会燥热的好天气,江城植物园挤满了捡秋的三三两两。
岩石园内石水相依,除了各种形状稀奇的石头,还有许多枝丫乱长的怪草。而比它们外观更怪的,是它们的名字。
传说中大名鼎鼎的板蓝根,竟然看起来不过是路边的小黄花。还有“抓破美人脸”,其实就是一种山茶花。
更别说前面温室里看见的那些,譬如“粉双色冰淇淋”、“粉白桃之辉”、“魅影”……
感觉植物园下一秒就要变修仙道场了。
两个格子衬衫加牛仔裤的年轻人,一前一后走过岩石园,最终并肩走上了大草坪。
这两件颜色不同的衬衫到家时,方乐衍果断选了绿色那件,把红色的塞给他。
方才乖乖穿上,但还是想问:“一定要是这两个颜色吗?”
方乐衍:“你不懂。大红配大绿是高级古典配色,一看就是一对儿啊。”
方才:……
草坪上摆了不少野餐垫,还搭起好几个帐篷。他们原本想到草坪中央,坐着晒太阳。
但刚下过雨,草坪是湿的。
于是他们走到草坪外,坐到大树下的木椅那,乘凉,看别人在阳光下奔跑。
一个小孩摔倒了,折弯了哥哥辛苦编的花环,被哥哥追得满场跑。
方乐衍赶紧掏出手机,记录两个小孩的囧样。
“小狗快看那边!”
她边拍边笑,直到笑得肚子痛。笑累之后,她就歪倒在方才肩上,感叹道:“天气好好。”
“嗯。好好。”
方才点点头,轻声应下。
分明无事发生,他却不自觉扬起嘴角,再也放不下。
大树遮住了阳光,眼前是金光草坪、蓝天风筝,而他最爱的人就在身边。
微风不燥,他刚好能听到她的呼吸。她的心跳穿透骨骼,与他共享。
他深知自己的贪心,和她在一起的每个瞬间,他都想直到永远、想让这延续没有尽头。
“等等,你怎么没戴昨天我给你的项链?”
红格子衬衫敞开,内搭白体恤的领口处也空空荡荡。
方才微微扯开领口,这才露出藏在布料里的黑绳,“我不会不戴的,只是怕晒坏了。”
“晒坏了?!”
方乐衍啧啧称奇,“玉坠子怎么会晒坏?”
“我……”方才拉起她的手,隔着布料,和她一起摸索那块圆饼翡翠,“我想离它更近一点。”
“啊?行吧。”
反正方乐衍是搞不懂两者的区别。
温暖的午后,困意渐渐侵袭了大脑。
生平第一次,方乐衍在户外闭了眼,睡着了。
方才小心翼翼拿出手机,想回店长消息,但却误触点进了某个电视剧的宣传贴。
文字内容他看不进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张剧宣照上。
男女主着装华丽,笑容灿烂,向镜头比心。
他调高亮度,两件婚服的颜色彻底显现出来——新郎官穿红衣,新娘子穿绿衣。
恰好此时,他们的格子衬衫交叠在一起。
远处热闹的笑声被裹进湖水里,模糊不清。他也像是掉进了无尽的蓝海,阳光照亮整个海底,他牵着方乐衍的手,缓缓漫步其中。
“方才,几点了?我是不是睡着了。”
方才扣住了她的手,“四点。你睡了半个小时。”
方乐衍打着哈欠,“半个小时……我感觉我睡了好久。”
她站起身活动四肢,面容慵懒,小猫似的,“小狗小狗,我们走吧,找家店吃晚饭!”
“好。”
由于晚饭结束得太快,以致于方乐衍站在纹身店门前时,还有些如梦初醒。
晚风微凉,落叶纷飞,这条街行人很少……其实只有他们站在街上。
店里时不时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附近的门窗玻璃岌岌可危。
方乐衍缩着头举手:“才哥,可以反悔吗?”
“不能。”
她被他拽着衣领拖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