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宴后,君盈秀跟着领路宫女一路出了汀兰水榭,到了君家马车,等了又等,没等来君宋氏几人,反倒等来了君青彦,因她一问三不知,再加上君青彦态度冷淡,父女两人说了三句不到,就都沉默了。
奉命去寻君泽桓的竹雯,见君泽桓回去了,转身换了个方向去了宫门口。
还未到宫门口,就见君青彦独自一人站在马车旁,冷着一张脸,眼睛一直在看着竹雯来的方向,竹雯连忙跑了几步,到了君青彦面前,将水榭内发生的一切告知给了君青彦知晓,君青彦一听,迈着步子就要往汀兰水榭方向去,马车内的君盈秀也踩着踏跺下了马车,跟在了君青彦身后,竹雯伸手一拦,再次开口把苏筱茵交代的话说了出来,君青彦听完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得嘱咐了两句竹雯后,便带着君盈秀驾着马车出了宫门。
宫门外等了又等,直到三更鼓响,才等到了君府和苏府的马车出宫门,两家府邸不在一个方向,刚出了宫门就分开了,君府离宫不远,很快就到了。
因着是除夕要守岁,回府后,君家几个小辈没有各自回去,而是一同去了彦苏阁,陪着君青彦夫妻俩,而君宋氏身体不佳,精神倦怠,所以,回府后直接回寿康阁休息去了。
——————彦苏阁——————
竹香和祝嬷嬷给阁中的主子们送上了茶水点心后,就带着婢女们都出了正阁,守在了院中的长廊上。
“妖妖可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脚上的伤可还疼吗?”君青彦站在君柠妖面前,把君柠妖上下扫视了一番,满眼的关切,君柠妖看在眼里,忍不住一点儿笑意,笑的咯咯直乐,“爹,女儿没事,也不疼了,您快坐下吧。”
“鬼丫头,笑话起爹爹我来了。”君青彦抬手宠溺地摸了摸君柠妖的脑袋,边说着,边退后了几步,坐在了主座上。
“好啦,快把水榭中发生的事情一应告诉你爹爹吧。”苏筱茵笑着道。
“是。”君析妍应下,然后把水榭中的经过,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君青彦听完后,颇为震惊,他真的没想到,平日里蠢笨娇纵的五公主竟然会有如此心机,一环扣一环,若非是那名叫舍心的宫女瞧见了素心,那这一切或许还在打转中,五公主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收尾了。
但凡,司徒苓舒早点发现宫莘伶的聪慧,仔细教养,想必司徒家会多一个助力,而宫莘伶也有可能会是个真正耀眼的明珠吧,终究是可惜了。
“这下,和司徒家的敌对,就摆到明面上了。”
“有何所谓?”君青彦神情微微一动,语气有些不屑,反正从十九年前,长姐殒命那一刻开始,司徒家就一直会在君家敌对的名册上了,司徒苓舒的命,君家,要定了!
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暗地里斗了这些年了,摆上明面反倒方便了。”
“相爷,大公子和二公子回来了。”正阁外响起了祝嬷嬷的声音,话音还未落下,君泽枫已经掀帘走了进来,身后紧跟着君泽桓,“见过爹爹,娘亲(大伯,大伯母)。”
“起来吧,快坐下。”
“大哥,二哥,多罗王子怎么没跟过来?”君柠妖姐妹三人正想起身行礼,被君泽枫和君泽桓一人一个按住了,君析妍笑了笑,忙问道。
“陛下说,夜色太深,让多罗王子明日再过来。”君泽桓说完,从袖中抽出了一封信,明黄黄的镶金砂信封,一下吸引住了屋中所有人的视线,“妖妖,陛下给你的信。”
君柠妖闻言满心疑惑,凤主为何写信递了出来,天子信笺让人心慌啊!“快打开看看。”君析妍道。
“凤主有说别的吗?”
“未曾,只说把信交给你,你就会知道了。”君泽桓说完,君泽枫立即点了点头,两人看向君柠妖手里信笺的眼神很是急切。
君柠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信笺,眼睛快速地扫视了一遍信中的内容,“凤主说,今日落水之事,是皇家亏欠,作为补偿,可以允我一个心愿,任何皆可。”伸手将信笺递向了主座位置,君青彦接过后,与苏筱茵一同看了一遍信中所写,抬头一瞬,皆是疑惑。
五公主所为,已经得到了惩罚,补偿的话,最多也就是些金银首饰,衣衫裙袄,可凤主突然而来这样一个补偿,实在令人费解!
信中所提,嫕儿和宁和县主并未有此补偿,唯妖妖一人。
难不成凤主想要妖妖做凤储妃?
“哦,对了,还有这个,差点忘记了,临出宫门时,魏公公给的。”君泽枫似是想到了什么,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木盒,特别小,只有婴儿拳头大小,盒子顶端刻着龙腾祥云图样,“这也是给妖妖的。”
屋中之人看着君泽枫掌心的小木盒,都懵掉了,这又是什么啊?!
“魏公公有话带出吗?”君柠妖将小木盒拿在了手中,看了一圈,按住了凸起的祥云,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个印章,带壳花生大小,形状是,一条银色的小龙盘踞在金色蟾蜍之上,奇怪的模样,“是个印章。”
“凤主之意,君二小姐自会明白的。魏公公说的,一字不落转述于你。”君柠妖听着似想到了什么,眉眼一跳,将木盒盖上了,“容我想想吧。”
君青彦和苏筱茵都有些担心,想不通情理的时候最为熬人,尤其,当今的凤主,最难琢磨了,“那妖妖想想,这木盒可要收好了。”
“是,女儿明白。”
除夕除夕,过得并不开心,原本是开心的,这一连串的事情把开心冲的四分五裂,愁也无用,路到桥头自然直。
“笃——笃——咣————咣————”
更鼓声传来,已是五更时分了。
“儿啊,你们该回去换身衣服了,卯时初,我们在寿康阁等你们。”苏筱茵听着更鼓声,忙起身说道,“青彦,更衣吧,该上朝了,元辰吉时不可误!”君青彦点了点头,迈步往内卧走去,君盈秀最先站起身来,行礼退了出去,带着兰芝回寿康阁去了。
“爹,娘,哥哥们,其实,五公主,当时说得,还剩半句。”君柠妖起身走到了门口,掀起了门帘一角,见君盈秀已经出了院门,忙转身说道。
“什么?”君青彦脚步一顿,回头问道。
“爹爹可曾听说金斗池盐行?”
“自然,南阳最大的盐司商头,货通三国,凤主几番力压都没有收进皇商赫原家的硬骨头。”君青彦说着,灵光一闪,满眼震惊的看向了君柠妖,“难不成是五公主的?”
君柠妖摇了摇头,想了想,觉得不对,又点了点头,看得其余几人疑惑纷纷,这到底,是对的意思,还是不对啊?!
“妖妖,摇头又点头,什么意思?”君泽枫看不明白,直接问了,语意着急,果然是个急性子。
“五公主说,金斗池是凤主的,她是明面上的掌话人。若我日后有求,可直接去金斗池,暗语是,射日传书。”
一语落,满地惊雷。
君青彦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他与凤主自小相识,姐姐入宫后,更是无话不谈,可他从未发现过凤主与金斗池有什么联系,金斗池是,七年前陡然出现的一个盐商,最开始谁都不认为这是个厉害角色,直到三年前,一夜之间成为了盐司商头,才崭露头角,惊了朝野上下。
朝廷多次施压想将金斗池并入赫原家,都失败了。这些年,朝中各种猜想,甚至有说,这是赫原家背着朝廷另开的商线,想与皇商比肩,然后暗中藏钱,中饱私囊。
没想到,这背后的主子竟是凤主!
太不可思议了!
“女儿想,这小木盒中之物是不是就是金斗池的掌话人印。”这是君柠妖刚刚看到印章时,脑中一闪而过的想法。
君析妍听着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要不然,凤主不会莫名其妙送来一个印章的,“妹妹,我觉得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秀眉紧皱,但是,送来此印,是要妹妹接任金斗池的掌话人吗?
苏筱茵心中直打鼓,金斗池可是除了赫原家,南阳最大的商头,凤主是想交给妖妖吗?
这,这实在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就会丢命的呀!“青彦,妖妖怕是无法胜任啊。”
“不忙,破五节后,妖妖去确认,此印是否为金斗池掌话人印,若是,再去宫中请辞就是了,凤主不是应了妖妖一个心愿吗?”君青彦揽住了满眼愁意的苏筱茵,小声安慰道。
“对呀,我怎么忘了!便依夫君之言。”
君泽桓倚着手边的案几,懒懒地朝着君柠妖看了过去,君柠妖神色无波,手里的锦帕缠在指间绕来绕去,小木盒被放在了离她最近的案几上,眼睛紧紧盯着,不曾离开,妹妹,这是,想接下金斗池的吧!
妹妹,似乎变了许多。
无妨,妹妹若想接,就接下,有他这个二哥护着,捅了天都可以。君柠妖察觉到了视线,侧头一看,是二哥啊!君泽桓见君柠妖转过脸,回了一个很深的笑容,眼中的宠溺都快要溢出来了。
君柠妖瞧着君泽桓满是笑意的脸,慌张的低下了头,前世君泽桓身穿银铠甲断气在眼前的画面在脑海里翻涌旋转,心好痛啊!
二哥!
这一世,绝对不要变成那样!妖妖会保护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