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睡了很久,睁眼后,对于眼前的世界仿佛初生般迷茫。
脑袋,很沉。身体,亦然。我动弹不得,虽然我的神魂已经在屋子里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圈。
窗外雀鸣悠扬,阳光刺眼,我终于攒足了力气转过脸去——
……
窗外,是灿烂的玉兰花,几支黑色花枝缀满如玉的花朵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花枝贯穿整个窗户,将一面窗修饰得如同一副画般精美。然而,不知哪儿来的一只白头鹎正好落在了画面的右下方,清风拂过,花枝微颤、鸟鸣清越……分明又生动地呈现在眼前。
我感到一股一股热流滑过眼眶,浸湿眼下的枕巾。
我知道我在流泪,我无法控制。
我挣扎起了身,一翻身,两只胳膊紧紧抱住床栏,如同在激流中抱住了一根浮木,接着,一条腿一条腿地滑下床,再歇息片刻,终于拼尽全力站了起来。然而,就像是刚塑好的沙雕遇上了狂风,顷刻间便有了崩塌的风险。此时,我感觉我的整个身体完全不由自主地在垮塌,虽然我竭尽全力地迈了一步,仍旧摔在了不远处的桌子旁边,砸得身边的桌凳跟着一起翻倒在地。
我听见我耳旁剧烈的心跳声和呼呼的风声,我知道,那都是我的声音。我听不见其他的声音,我只看了一个人影急匆匆跑上楼,搂紧我,眼神狠狠地盯着我。
休息片刻,意识恢复,我依然盯着那面有玉兰的窗户。她亦心领神会,伸出另一只手扶正身旁的小圆凳,接着将我搀了起来坐在那凳子上。她蹲在我身下,扶住我的手臂看了片刻,像是在确认我会不会倒。随后起身扶正远处的圆桌,自己坐在我身旁的另一只圆凳上与我一同望向那窗外。慢慢的,她向我靠近,一只手伸过来揽住了我的后腰。
许久之后,她轻道:“这世界原本如此灿烂,只是你一直只看着他。那个人不值得你如此。既然不值得,又何须挂怀?”
听她如是说,其实我心中已有波澜,但是我的脸已经僵了,做不出任何表情去回应她。果然,她看了我一眼轻叹一声后,道:“其实你并没有你想象中爱他,你只是中了蛊。他身上有情蛊寄生,受此蛊惑的人都以为自己情根深种,对其予取予求,而那蛊虫的目的却并不止于此,它最终的目的是人的神魂,所以,你才会病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