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胡乱跑,到了我魔族边界,就不怕我把你抓回去吃了,我们魔族……可是会吃小孩的。”
那时他在刻意的恐吓小女孩,然后果不其然把小女孩吓哭了。
神魔大战之后,魔族一直安分守己,好好的生活在魔界,从不犯上作乱,也根本不吃小孩。
阎月儿继位天尊之后就没有收到关于魔族作乱的信息。
小女孩明明很害怕,但又好像很大胆,抓着扶似的衣衫擦眼泪,眼泪鼻涕擦了他一衣服。
扶似并没有责怪她,反而觉得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最后还抱着她去了人间给她买糖葫芦,把人吓哭又把人哄好。
然后还把人送了回去。
三人驻足在杨府的门口,扶似将小女孩放下,道了句:“回去吧!”
小女孩扒着他的衣服:“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扶似笑了下,随口道:“扶似。”
说着,还在她手心里写下了这两个字。
小女孩笑的异常开心,天真烂漫:“扶似,我叫杨瑶。”
扶似嗯了一声,站起身,看着人间繁华的街市、热闹的灯会、路边的小吃、商贩的叫卖,心觉人界确实一片祥和。
小女孩最后问了一句:“你以后还会来找我吗?”
扶似:“不会。”
小女孩失落的哦了一声,眼里满是落寞,转身回了杨府。
那时的扶似确实以为他们不会再相见,毕竟人生一辈子,不过短短几十年,而自己的一辈子又很长。
但人族的执着又很让他出乎意料。
九年后,他再次在魔界边界处看见了那位小女孩。
彼时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身着一身绿色长裙,头发束起一边,扎了一个人界最时兴的发饰,额间还点上了花钿。
扶似没有认出来她是自己九年前随手救下并惹哭的那个小女孩。
分明向他迎面走去,可在与她擦肩而过时,根本没有抬眼看她一眼。
那时的杨瑶毫不犹豫的转身向他跑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声音带着哀怨:“扶似,你不记得我了吗?”
扶似一时没想起来,转过身掰开她的手,退开:“姑娘!姑娘还是自重一些,若是让别的人看见,传出去就嫁不出去了。并且……我与姑娘并不相识。”
闻言,杨瑶直接委屈的眼眶都红了:“你怎么会不认识我?九年前就在这里,你还救过我呢!”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九年前的确救过一个小女孩,还大胆的敢拿他的衣服擦眼泪。
人族的成长太快,仅九年,就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面容姣好,就是比他矮一大截,才到他的肩膀。
扶似眼眸闪了一下,向她靠近两步:“杨瑶?你又来我魔界做什么?想进来?”
杨瑶摇摇头,道:“想让你娶我。”
儿时见过太惊艳的人,从此以后,那些人族的王公子弟、高门显贵,她皆看不上。
人间的女孩子,十六岁便可成婚,古人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家里已经开始给她物色亲事。
但扶似并不知道,只问了一句:“为何?”
“因为我心悦你,我想让你娶我。”
扶似抵着嘴笑了两声,心想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子,若是在人族,定会被父母打一顿,骂一句不知廉耻,但魔界并不讲究这些。
魔族的众多女子中,想嫁给他当魔后的人不乏少数。
比如身边的这位观星者,就是喜欢了他好几万年的人,哪怕得不到回应,也默默守在他的身边,从不逾矩。
只扶似并不想成婚,所以从未说过这些,即便那些人往他房里塞人,他也是直接将人扔出去。
“我是魔族,你是人族,我怎么娶你?”
杨瑶的执着大过于一切:“扶似若不娶我,我便日日守在这魔界边界,等着你一人。若等不到,我便终身不嫁。”
那时的抚似并没有回答她,转身离开了。
杨瑶也确实如她所说,真就一直在那里等。
十七岁,他没有娶她。
十八岁,他没有娶她。
十九岁,他没有娶她。
二十岁,她等不了了,用刀抵着自己的脖子,哭着哀求:“你若是不娶我,我便一死了之。”
杨瑶的眼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扶似垂着眸子,长叹一口气,妥协了:“我娶。”
于是在杨瑶二十岁的时候,他娶了她。
大婚那日,扶似没有去找她,让她一人独守空洞,第二日却又温柔的给她做好饭喂她吃饭。
或许杨瑶自己也知道这场婚事是她逼来的,所以她也不逼着扶似与她洞房,造就了她日日独守空房的结果。
二十一岁、二十二岁、二十三岁。
那日晚上,扶似独自坐在亭子里品酒,杨瑶就坐在他的旁边给他倒酒。
还以为这辈子就要搞纯爱了。
借着酒精的作用,扶似有些晕晕乎乎,杨瑶也跟着喝了不少。
人间还有句话,叫酒后吐真言,杨瑶搂着他的脖子逼问他:“夫君,你是不是不行?”
她没有问扶似是不是不喜欢她,没有问扶似是不是不接受这场婚姻,而是直接问他是不是不行。
她清楚的知道,男人不喜欢这句话,为了证明自己一定会做出点什么。
所以她如愿的听见了扶似问她:“你想试试?”
那一晚,摇曳的烛火、动荡的床、她的哭泣,无一不在诉说着扶似的心意。
但第二天醒来,扶似看着床上的血迹,满是懊恼,像是犯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那是杨瑶第一次看见他哭了,但不知道扶似为什么哭。
直到两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气若游丝,她终于明白,这才是扶似不愿意碰她的真正原因。
不是因为不爱她,而是因为太过爱她,所以哪怕自己一直忍着,也舍不得碰她。
血脉不通,一个是人族,一个是魔族,她无法承受肚子里这个孩子带来的因果。
杨瑶日日跪在祠堂前,求神拜佛,一定要让她生下这个孩子。
扶似也回到魔族,翻遍了禁术,抽取了一整座城的生机,为了同时保下这个孩子与杨瑶。
扶似不是一个走一步看一步的人,他是一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人。
从杨瑶第一次说让他娶她,他就已经开始思考,成婚了怎么办?怀孕了怎么办?
终于在第四个月时,事情败露,阎月儿的折扇毫不犹豫的割了杨瑶的脖子,于是他也毫不犹豫的行使了那个阵法。
甚至提前查了全部的资料,阎月儿会怎么样,那颗珠子会怎么样,到时候又该如何将那颗珠子剥离出来?
他知道自己犯了弥天大错,但他不后悔。
因为他的妻子什么都没给他留下,只留下了这个孩子,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会让这个孩子顺利出生。
一旁的观星者看扶似在出神,小心的询问:“尊上可要回魔界休息两天?”
扶似低下头,手指一抬,黑色的魔气折了一朵捏在手上:“不回魔界了,晚上去杨府吧!”
观星者了然:“尊上是想魔后了?”
扶似没有回答,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在看着阎月儿与徐如星感情甚笃时,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但没有人知道。
傍晚,送晚膳过来的是思意思,看见扶似坐在院子里时,只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魔尊怎么还没走就去了茗室。
阎月儿看见来送晚膳的是思意思,当下意外了一下,但什么都没说。
只听思意思一边摆上饭菜一边解释:“师尊,今日的晚膳,是食堂的厨子做的,不知师尊能不能吃的惯?”
阎月儿:“无妨,能吃即可。”
他想起来徐如星做的菜,那不是能用好不好吃来形容的,只能用能不能吃来形容。
徐如星没说什么,默默在一旁给阎月儿布菜,顺手给他挑鱼块里的鱼刺。
阎月儿:“兰台呢?”
此话一出,就看见思意思身子一颤,突然变的尤为郑重,撩起衣摆跪在了下面。
思意思:“顾渊他……下界了。”
阎月儿随手用神力扶起思意思,道:“兰台为何下界?可是收到了天道调令?”
“并非……”说着,思意思额间冒出一点冷汗:“师尊……弟子……犯了一个错。”
阎月儿:“是何?”
他说话突然开始犹犹豫豫,似是在斟酌如何开口。
片刻后,思意思低下头,脸色泛起一抹微红:“弟子……对他做了错事。”
阎月儿没理解,不懂。
徐如星倒是瞬间听懂了,惊叹一声:“豁!你侵犯他了?”
阎月儿立刻看了他一眼,并给了一记眼刀,提醒他:“星儿!不可胡言。”
思意思:“……无事,师兄说的是对的。”
阎月儿:“……”
这剧情……完全跑偏了啊!顾兰台的cp竟然变成了思意思,还搞强制爱!
不过顾兰台还真是,原书里就是受,现在还是,竟然都没找到机会反攻。
阎月儿看徐如星的眼神逐渐变的涩情,立刻明白了他心里在想什么,无奈自己是个妻管严,也懒的说什么。
(暂时的妻管严,以后或许就是夫管严了。哈哈哈!!!我是作者我先笑。)
徐如星在内心笑了顾兰台好一会儿,又打量着思意思,心想:卡哇伊也是壹呢!
没办法,阎月儿叹了口气:“罢了……本尊替你去寻他回来。”
于是阎月儿迅速吃完晚膳,以神力感受了一下顾兰台的位置,再次叹了口气。
“过来。”
思意思道了声是,站到了阎月儿旁边。
阎月儿随即祭出一张符纸,三人迅速来到一处仙气飘飘的祭台上,祭台的周围,是几棵参天大树,顾兰台就坐在一棵树上饮酒。
阎月儿:“兰台!下来!”
闻言,顾兰台收起了酒壶,带着瑟瑟又葱绿的树叶一同飘了下来,头上还插着两片叶子。
顾兰台不理会思意思,他知道阎月儿为什么来找他,于是转移话题:“这就是你夫君?”
阎月儿:“是。”
徐如星不想说话,眼神在顾兰台和思意思之间来回打量。
这里是神界,神魔大战时,阎月儿就是在躲在这里,才没有被魔族一并杀害。
顾兰台会选择躲在这里,也正是因为所有人都不会找到这里,只有阎月儿会找到。
他以为阎月儿只会一个人来,结果没想到阎月儿把徐如星和思意思一起带来了,弄的他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为什么不接受思意思的爱意,因为他身负人间八苦。
爱别离,意味着他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形式与思意思分开,正所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哪怕是亲如父子,近如夫妇,都一样会分离。
求不到,意味着他再喜欢思意思,也得不到思意思,最后反而被思意思强制爱。
这些……阎月儿都懂,他无法改变由他父神落下的惩罚。
但他可以略微提醒顾兰台一二。
阎月儿:“兰台!你可会说反话?”
顾兰台不解,皱了皱眉思考:“说反话是什么意思?”
阎月儿再次化出一张符纸,拉着徐如星到一旁:“本尊言尽于此,兰台自己感悟吧!若是兰台对并长思并无男女之情,便当本尊从未说过。”
说完,阎月儿祭出一张符纸带着徐如星回去了。
留下一脸茫然思考的顾兰台。
因阎月儿造下的因果,最后也只能由阎月儿去侧面的解决。
思意思看着正在思考的顾兰台,向他靠近两步,试探性的叫了他一声:“顾渊!我……”
顾兰台伸出一只手,叫停:“你等等,你先别过来,我还没原谅你呢!”
“那我跟你道歉?顾渊,对不起,我不该强迫你的。”
顾兰台愣了两秒,轻易的就被哄好了。
毕竟好歹也是日日与思意思一同生活了六十年的人。
拒绝思意思的表白,也是怕爱别离、求不到会伤害到他。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