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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木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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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在高空中滑行是怎么样的一种游戏吗?

一根丝线牵引,一根丝线落于脚下。

罗莉被女生用丝线牵住了身体与四肢,被动的享受着这场游戏。

无形的丝线连接着不知名的地点,在逐渐暗淡的天空中愈发明显。

纲吉看到了,罗莉看到了,那几乎贯穿四野无尽的,或明或暗的无数丝线。

夕阳已然落下,星光明媚,弯月高挂。

城市中灯影闪烁,照亮夜幕下的繁华。女生迎风而过,发丝飞扬,于夜的阴影中寂静幽深。女孩肢体灵活,无形丝线点缀着她肢体关节,带她飞跃而起。

借着罗莉的双眼,透过那镜片,奇异的世界彻底展现在他的眼前。

灵魂中的赤焰正在燃烧,沢田纲吉感受到了那种温度。虽不明显,只一闪而逝,但,果然,他的心永远会为这样的奇景而怦怦跃动,那是属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吧。

他如此想着。

“喂,小罗莉,自己试一试怎么样,身为傀儡师,你应该不想要一直被我操控吧!”女生点出那张毫无波动稚嫩脸蛋下的不满。

小罗莉抬起了头,也卸去了全部的忍耐:“放开!”

简单的字眼让束缚解开,失去支撑点的身躯被重力牵引而下,即将坠入繁华光影之中。

明月安静的伫立着,孤冷高傲的注视这一幕,平等的撒落每一份的光辉。黑褐色的发丝衬着莹莹白光,将人偶面容映照的愈加非人。

真是讨厌的人,真是讨厌的月亮……

“罗莉!”纲吉忍不住低声呼唤。想让这位不知又陷入何种情绪的女孩苏醒过来。

“真无趣啊!你觉得呢,纲吉哥哥。”

任由自己坠落,人偶却没有丝毫动作,明明对她来说,将自己束缚于天空之中并非难事。因为这里的天空四野,那无数丝线,都是支撑点。

“罗莉……”

“人偶又不会被摔死,别担心吗纲吉哥,呼……算了。”回想起今天晚上的任务,罗莉不得不强行排出心中无序的情绪,伸出双手,任由丝线从肢体间射出,“走了!”

正打算出手的纲吉被小姑娘情绪的变化给制住了,他没有继续动作下去,而是看着罗莉借用那个女生布置出的丝线,飞快升空,滑行而过。

“……你在害怕,对吗?”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姑娘抿唇不语。

你讨厌自己变成了人偶,因为人偶让你的父母将你遗落而下。你害怕被抛弃的噩梦成真,所以恐惧。而非人类的躯壳象征着无法掌控的弱小,尤其还是人偶,作为傀儡师,对于人偶有着先天性的傲慢。

这是玩具与玩家之间必然存在的差别。

没人会喜欢自己变成玩具。

你好像已经确定你的父母不会给出你想要的答案了,以及,为什么你会认为自己无法再变回人类?

“你在害怕,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恐惧,但是我想,只有看过了,才能知道结果,也许……也许它不如你所想中的那么糟糕呢?”不该把痛苦的记忆当做结束,它只是走向美好结局的一道拦路的关卡。

纲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冥冥中感受到的情绪,这并非人偶之躯内通感到的,极为复杂的恐惧与绝望。

他不懂为什么罗莉会如此突然的害怕了起来,也不懂为什么像是放弃了一切般麻木的向前走去。

学习成绩向来拉胯的少年无法准确形容出他所感受到的一切,人类的语言一旦夹杂了情绪,描述起来便格外复杂。

是预感到了什么吗?

结局……究竟该是怎样的呢?

——

故事发展的很顺利,罗莉与叶成荫来到了那片灯火通明仍在24小时工作之中的玩具厂。

罗莉被放在了半空中最好的观众席位上,观看着那个女生从身体内部延伸出的无尽丝线,如海浪一般却无声的渗入了玩具工厂的角角落落。

探查,寻找,确定目标;

保护,破坏,引起警报;

……

战斗,操控,极限对决;

胜利与失败,只在那伫立于高空之上少女牵引的无数丝线之中。

“她不是普通的木之能力者,她所操控的丝线数量和熟练度,纵然拥有再多元素种子的存在,也没人能做到这种程度的碾压。”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沉默的少女突然低声对体内的那个灵魂普及起了一些常识。

可是……“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纲吉不解。

“……因为太弱了。”

我太弱了,地下的那群家伙们更是弱小,如虫豸一般……在强者面前,我们都是木偶。

没有哪一位傀儡师会甘愿成为木偶。

如同命中注定一般,每一个美好的故事在完结之前都会产生波折。

突破封锁的是一根出乎意料的丝线,夹杂着阴影的气息,隐蔽属性极好。连原本以为自己掌控住全局的叶成荫都没发现它的存在。

突如其来的能力者用阴“影”笼罩了“木”的气息,激射而出的傀儡丝直射如罗莉那人偶的身躯。

身体……无法掌控了。

又是这种感觉……纲吉看着那道缠绕到了脖颈的丝线,纵然人偶其实没有正常的呼吸能力,但他依然感受到了窒息。

随着一股力道的牵引,被丝线抓取的人偶极速下坠着,飞向了那还未损毁的天台楼梯间的方向。

“小罗莉!”叶成荫被这场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

该死!

这般挑衅,简直将她的威严与骄傲踩在了脚底,“谁给你们的权利抓我的人!”

丝线之间的碰撞在简单的交手中被迅速瓦解。

无数的玩偶玩具,从工厂车间各个地方飘飞而出,随着女生的动作悬于天空,流露出危险的气息。

“我会杀了她!”特殊的能力者从自身的灵魂中延伸出了一根丝线,那是最纯粹的代表灵魂的牵引丝,然后被他连接到了人偶的额头中。

然后他走出楼梯间:

“阴‘影’掌控灵魂,我死她也死!”

不该是这样,不可以是这样……

纲吉没有感受到什么东西,但罗莉那没有任何动作的行为让他不敢奈何。

“罗莉。”他极低,地发出了一声气音。

“……不知道,只是很难受,浑身上下被绑住了一样的感觉。比被当做木偶被操控时还要难受。”女孩挤出了声音,但在过于不适的感受中,无法控制音量。

绑架者忍不住看向她,发出了不爽的恶言:“安静点!”

罗莉!

纲吉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终究没能说出口。

因为感受不到束缚,因为被束缚的人,不是他。

叶成荫被这个场景气笑了,她真的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用这种无聊的方式来威胁她。尤其还是被偷袭过后的威胁,这简直是她人生中的一大耻辱。

尤其是,她还不得不停下对于傀儡的操控。

“散掉你的傀儡丝!”绑匪似乎找到了底气般颐指气使。

叶成荫的表情越来越平静,嘴角的弧度也愈发明媚了起来,“你该给自己换个脑子了!”

两人的对话简洁,但纲吉却在这近乎凝滞的气氛中,猛然想到罗莉之前给他普及的那些常识:再多的元素种子,也制造不出这种碾压般的情况……所以,那位被禾芝云请来帮忙的女生,她所拥有的元素力真的来源于元素种子吗?

……又或者说,她和禾芝云,都还是人类吗?

木系元素能够构筑出哪些常见的能力呢?

傀儡术,植物催生、操控,生机提取、转移,植物化之身……

天空中的女生打了个响指,“提取!”

想要找人跟你同归于尽?

呵,只要你死的够快,灵魂的捆缚也没用!

“等一下!”

罗莉浑身一震:爸爸!

叶成荫脸色不渝,又一次的意外让她丧失了最后的耐心。也不管会不会影响什么,就打算直接结束这次的任务。至于那个男人究竟想做什么,与她有何干系?

要不是看在他罗莉父亲的份上,真以为他现在能出现在这里?早就跟其他工厂员工一样,敲晕丢地上了。

极致的提取速度让绑架者身体直接失控,手臂一个颤抖将罗莉扔到了地上。牵引灵魂的丝线依旧存在,却在颤动透明。伴随身体生机逐渐逝去带来的极致痛苦,让他根本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来操控灵魂的丝线,去伤害那只人偶。

罗莉得救了。

她有些茫然的起身,然后看向自己的父亲,想要说话。

“停下!等一下!”

但是那个男人却完全没有看她。

女生毫不留情的态度让冲出来的那名男子不住惊呼,也顾不上再多说什么了,他直接扑了过来,扑到了倒地绑匪的身边。以至于连罗莉都没顾及,直接一道大力撞飞而出,再一次的倒在了天台的地面,碰到了边缘的石墙之上。

“她在哪儿?”男人急切的问道。

谁在哪儿?

同样听到这个问题的罗莉顾不得思考自己父亲为什么会撞她,而是想到了自己妈妈。

难道妈妈不在这个工厂,被带到了其他的地方?

“爸……”

“我的女儿在哪儿?”男人吼出了声。

……爸。

……不出意料啊,不是吗?早就感觉到不对劲了……根本没期待,不是吗?

怪不得……怪不得都没把我带出家里就跑了啊!他们是不知道家中会被搜查的吗?不知道那本禁术可能已经被人看到过了吗?不知道她其实很容易被发现吗……

当时……为什么没被发现呢?

芝云姐为什么没能第一时间认出她呢?

爸爸妈妈为什么没选择把她带出家呢?

……因为出错了。

那个禁术,因为被追杀时某人太过着急的原因,被用错了。

才不原谅你们!混蛋爸妈!

女孩伸手按了按自己湿润的眼角,用这种方式将眼泪硬生生逼了回去。

我才不要为这种无聊的事情哭呢!

男人突然的疑问不仅让罗莉错愕,也热天空中的女生眼中闪过疑惑,下意识停了手。

这男的什么情况?眼瞎?

场内的气氛在某人惊慌的语句之下,直接凝滞。

绑匪于此时终于缓过了神经,极致的痛苦缓和,也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逃不掉了,天上的那个女人绝不可能放过他!

想到这里,他发狠的操控起眉心延伸出的无形丝线,对那个被叶成荫在意的女孩儿发起了最后的攻击。

既然活不了,那就同归于尽吧!看那个女人的样子,你死了,她绝不好过!

“啊——!”

骤然爆鸣的痛苦嘶嚎让叶成荫回神,随后脸黑了。

那个脑子有病的男人什么情况暂时不管,傀儡丝一动,被直接扔在地上。叶成荫也没多余的心情思考某个选择同归于尽的小子的生死,而是一个翻身跑到了那只罗莉人偶旁边,看着那条她触碰不了的丝线。

“该死!”

木系元素于灵魂,完全没有关联点!

不过……叶成荫伸手按在人偶的额头。

……足够强大的生机对灵魂产生的刺激,应该能够让她撑到绑架者的死去。至于灵魂方面的损伤,到时候再找玉晨。

罗莉!

纲吉感受不到同等的痛苦,灵魂之间的通感是完全性被切割而开的。他没办法体会到女孩的痛苦,只能通过肢体语言,看着她几近乎自残般的行为,来感受那种疼痛。

该怎么办?!

面前的女人似乎有了办法,但是罗莉所感受到的痛苦让他不禁担心。

该怎么办?

只能等吗?

纲吉的视线乱飘,试图找到什么办法。

然后,他看到了……

一根灰绿色的丝线张扬在天空,人类肉眼不可见到的元素,从某位生机破败的艰难凝结,就要直直刺向,那正被叶成荫傀儡丝控制在地的男人身上。

“住手!”

赤红的焰流一闪而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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