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奥德莉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访客。来人靠在一辆重型摩托上，身材健硕高大，正是化名为杰·莱德的杰森·陶德。
“嗨，奥德莉，能请你去食堂吃个晚饭吗？”杰森礼貌邀请。
“你怎么来了？儿童福利院那边出什么状况了吗？我漏接了你的电话？”奥德莉急忙去翻手机，却没看到错过的信息。
“没什么，来这边办点事。上次还没好好谢谢你，就想借机请你吃个饭。”
“这里的食堂对员工免费，你知道吧？”奥德莉第一次遇到这么小气的有钱人，布莱克可是已经告诉她了，对方是冰山餐厅的老板。
杰森被这么一问，也意识到自己的安排听起来像是一个毫无诚意的、为了省钱的鬼点子。他尴尬地挠挠头，奥德莉也跟着尴尬，赶紧说：“我开玩笑的。我就喜欢阿卡姆的食堂，你要是骑车带我去市区……”
奥德莉本来想说“要是骑车带我去市区，我也会婉拒”，但看了看眼前这辆极其重工、极其炫酷的摩托车，她咽了咽口水，生怕说出拒绝的话伤了这辆摩托的心。
杰森很喜欢看别人对自己的爱车投以羡慕和赞美的眼神，主动邀请道：“饭后我可以载你兜一圈。”
“啊，不是借给我骑一圈啊？”奥德莉失望地说。
“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驾驶我的小美。”杰森斩钉截铁地说，一副“头可断、血可流、爱车绝不外借”的态度。
“可以理解，如果我有这么酷的摩托，我也不会舍得借给别人。”眼看气氛又陷入尴尬，奥德莉反省自己的要求实在是太冒昧了，赶紧出言缓和。
杰森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生硬，干笑几声，将摩托停到路旁，和奥德莉一起朝食堂走去。
“我刚来的时候，有人告诉我一定要试试意大利面，不知道你是否尝过。真的很好吃。”奥德莉推荐道。
两人今天的对话总是跑偏，杰森正努力想把话题拉回正轨，恰好他对美食很有心得，闻言便应和道：“我吃过，的确不错。甜品也都做得很好。厨师长是个意大利人，不过并不守旧，很乐意对菜色创新。”
“难怪我刚来的时候吃到过夏威夷口味的那不勒斯披萨，当时感觉很震撼，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披萨。”
杰森将奥德莉领到餐厅的角落坐下，奥德莉觉得他一定是有话想说，也不催促，回应着杰森的东拉西扯。杰森问奥德莉在阿卡姆的实习经历，和病人的相处，平时闲暇干点什么，奥德莉都一一答了。
——直到奥德莉的耐心被耗尽。
眼看食堂里的人越来越少，奥德莉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想问什么？周围没人了，你可以说了。”
杰森还在那里不说正题，奥德莉紧张起来，最后严肃地问：“你不是要找我借钱吧？”
沉默是今晚的阿卡姆食堂。
“呃，不是。”杰森立刻否认。
“还是你需要我也离开，才能说出口？”奥德莉打趣地指指周围的空座位。
“我今天去看了小丑。”杰森开了头，感觉后面的话就顺畅了。“有人帮他修改了前两天的监控，蝙蝠侠没有及时收到提示。我听说你向蝙蝠侠提出示警。”
“那你今天去找他，不会打草惊蛇吗？”奥德莉担忧。
“我今天不来才会。”对上奥德莉不解的目光，杰森解释说：“我每个月都会来看他一次，好吧，揍他一次。”
“我会保密的。”奥德莉严肃地说。“而且我的实习到月底就结束了。”
杰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点勉强的笑，然后说：“我知道小丑不是你的病人之一，所以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动向。”
“我没办法解释。”奥德莉坦然地看着杰森。“不过如果你信任达米安，那在这件事情上你也可以信任我。我不是小丑那一边的。”
“我相信你。”杰森说。“我猜测这大概是你的秘密，但还是想亲自问一下。也想说一声谢谢。”
“小丑他是不是……伤害过你的亲人？”奥德莉犹豫着问。“我不会告诉别人你今天来找我，达米安我也不会说的。”
“没关系，不用瞒着他。”杰森顿了顿，“小丑他曾经杀死过我。”
奥德莉张了张嘴，大脑尚且在“节哀”和“恭喜复活”中纠结，杰森抢先说：“不过杀死我的不是这个小丑，从□□上来说不是。但是他有前任小丑的记忆，哲学意义上来讲，他们也算是一个人。”
“非哲学意义上呢，该怎么理解？”奥德莉真的怀疑别人都进化过，但是忘记告诉她了。不然为什么复活、记忆继承这些听起来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一个都不会啊。
“你有没有好奇过，以哥谭人民的充沛武德，为什么没有人刺杀过小丑？”杰森先提出一个问题。
“有，昨天刚思考过这个问题。不过没有想出答案。”奥德莉老老实实地说。
“其实是有人刺杀过的，而且成功了。”杰森平静地说出这个鲜为人知的秘密。“第一任小丑声称自己是因为生活中的不顺意而走上犯罪道路。但谁的生活总是一帆风顺的？他只不过是为自己的行为寻找一个理由而已。”
奥德莉点点头，杰森又继续下去：“他害死了许多人，但是哥谭的法律却只判处他在阿卡姆接受治疗。受害者中有一个五岁的女孩，她还处于天真懵懂的阶段，却被小丑漫不经心地杀掉了，只是因为他在强迫路人观看他的表演时，她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及时笑出来。”
“她的父母一定心碎欲绝。”
“她的母亲不久后就去世了，父亲以清洁工的身份进入阿卡姆，杀死了小丑。蝙蝠侠感到的时候，小丑的尸体已经几乎被剁碎了。”
“然后呢？”奥德莉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小丑的人类本体其实只是个普通人，他在融合了哥谭的罪恶因子之后诞生。而罪恶是不会死亡的。”
“罪恶因子选择了下一任宿主，也就是那位父亲？”奥德莉明白了。
“正是如此，屠龙者终成恶龙。”杰森叹息。“自此之后，蝙蝠侠便加强了对小丑的安保措施。在那之前，他其实有一点放任自流的意思，他一贯对别人的同态复仇都很宽容。”
杰森又低声说：“老头子还当我不知道，哼，我早就发现了。幸好我以为是陷阱没有去，不然这一任小丑可能就是我了。”奥德莉能听出他的抱怨里带着亲昵和喜爱。
“那有没有办法在小丑死后将罪恶因子收集起来，避免扩散呢？”奥德莉脑洞大开。“不过我想蝙蝠侠一定已经想到这一点了，而且他一定有更多预案。”
杰森听着奥德莉无缝衔接地开始吹蝙蝠侠，有点无语。他已经听说奥德莉是蝙蝠侠的狂热粉丝了，但亲眼看到总归是更惊奇。
“现在的小丑有以前的记忆，所以我仍然将他视为我的仇敌。但他的身体也是小丑的受害者之一，每次打他的时候我都有点于心不忍。”杰森强行转换话题。
这也是他为什么还定期坚持来揍小丑的原因。他又不是施虐狂，坚持这么做纯粹是为了给自己脱敏。好在小丑化的妆越来越浓，越来越难看出原本的五官相貌，他的心理负担也就没那么重了。
“确实。不过我想从那位父亲的角度来说，也会很乐意看到小丑遭罪吧。”奥德莉安慰道。
“如果有一天哥谭解决了小丑的问题，大概哥谭的所有犯罪问题也都能够被解决吧。”杰森感叹，然后又很有本地人荣誉感地补充：“不过你知道吗，哥谭每年的非正常死亡人数其实比纽约低。”
“几乎每个哥谭人发现我来自纽约之后，都对我说过这句话。”奥德莉其实感觉到的更多是好笑，但故意夸张地翻个白眼。“你们哥谭人要不要这么有攀比心。而且纽约人口可是哥谭的好几倍。”
“那你们纽约的医院还更多呢，医生的履历也更厉害，医疗条件远超哥谭。”杰森反驳道。
“但是哥谭医院的枪伤治疗是全美第一。”奥德莉也有数据反驳。“最新排名赢了霍普金斯医学院。”
“好吧。”杰森发现两人的城市荣誉感都很强烈，在越说越上头之前悬崖勒马。“这次是我的问题，我又扯远了。”
奥德莉也有点不好意思：“我对哥谭没有意见，这次实习住下来，感觉哥谭挺好的。”
“如果是十年前，哥谭可能没有这么好。韦恩集团长久付出的成果终于有所体现了。”
“也多亏了蝙蝠侠的多年付出，这是他和韦恩先生的共同成果。”奥德莉补充。“韦恩集团在蝙蝠侠出现之前也一直积极投身慈善事业，但效果甚微。”
杰森瞪着奥德莉，瞪了足足三秒，然后说：“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