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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中洲 滨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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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州,野店渡。

流放,就是将犯人发配到边远的地方干活。就算他以前是什么大官也好,是什么王子也好,犯了罪,就是罪人。

谍照被流放到滨州。滨州的州长骆大勋是亲自迎接的。无论无何,这个犯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谍照被安排到滨州城郊外野店渡负责看船只。这是一个非常清闲的活儿。滨州有十几只官船,不用的时候就横在野店渡的水里,水边有三间房子,是看船人的住所,每月五百钱,是工资。在别人眼里,如无意外,谍照就应该在这里度过余生。

他身体才好,又走了远路,十分虚弱,又瘦了好几分。头发挽在头顶,坐在水边看着船。

远处是大海。这是弥法第二次见大海。上一次是在冰凌渡。

他从没见过海。

阴天,海边的风很冷。天色暗淡,正符合流放者的心情。

婴从上了年纪,经过这次变故,头发几天之内就全白了。他佝偻着身子,到处捡柴火。屋里是一片冰冷的,他们需要生火。

他是王子,虽然现在不是了。让他坐着吧。弥法收拾房间,把久积的尘土擦净,把他的铺盖行礼打开。

这里虽然不好,但是这里远离大帝,心情反而会轻松。环绕三匝,青渺渺细线环绕,飞起了柴火,落在屋前。弥法跟婴从说,“够了,不用捡了。”

婴从笑了,“还是有法力好,”说道一半又噎住,因为王子已经没有了。

雪妹来了,扛着行礼,走的气喘吁吁。到了野店,看见他们,才笑了。弥法让雪妹回北际,她不听,跟来了。弥法说,“真不听话,为什么不回家。”雪妹看看弥法的手臂,无限怜悯,“怕你一个人不行。”

弥法苦笑。受了大帝一记法术,法力再不能恢复到以前,但是也不至于不行。她说,“修者修心,又不是修手臂。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

雪妹笑道,“咱们有冰湫谷的合一术。我的手臂不是也接上了。”她笑着点头,只是如今她不能回北际。雪妹说,“如果要接骨,你可不要再用雪狐手臂,这个好用,但是真的不好看,宁可好看不好用。”

虽然弥法让她走,但是她来了,弥法心里高兴。雪妹那单纯的快乐,可以传染给她身边的人。连婴从也恨快乐起来,帮着雪妹抱行礼,张罗给她烧水喝。两个人在屋前的土灶前研究如何用柴火生火。以前的王子府里,烧火这种事情都是有粗使下人干的。

弥法到谍照身边,将一件大衣披在在身上,海风吹久了,怕他受不住。那大衣从王子府带来,淡绿锦缎,羽绒毛边,光彩流离,和这苍凉荒芜的海边格格不入。

谍照看她的手臂。那空荡荡的袖管垂着,单手给他披衣略显得笨拙。他低垂了眼睛。他们上一次说话还是彩虹宫的大殿,落成离岛居的庆典。

他们并肩坐着,海风凄寒,沙滩单薄。

弥法假装看天边的鸥鸟,偷眼看他。苍白的脸颊,两腮都凹陷,青色的胡茬与那大大的眼睛略显不搭配,嘴唇软软的,因苍白而失去了唇线。

他忽然侧脸,朝她说,“看什么?”

弥法指着远处,“鸟。你看,飞走了。”

谍照笑了,轻轻拢过她,她以为他要抱她,他却只是拉起她空空的袖口。弥法拽回袖子,谍照说,“对不起。”

弥法说,“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

谍照苦笑,“我没有照顾好你。”

弥法呆呆看他,是她要没有守护住他,那是她南渡中洲的意义,她从没有想过自己要被照顾。只是,她拼了很多无谓的力气,却适得其反,被他肃杀台一战尽毁。

迷茫的灰色天空,有海鸟翱翔,波涛翻涌的海面,向远延申,消失在分辨不清的雾霭种。

他的嘴唇被海风吹得干涩,她觉得应当帮他润泽一下,于是凑去轻轻吮了,忽而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不由满脸绯红,想来逃走,身子却被揽住,他已经闭上眼睛,温柔回应。

婴从和雪妹假装看不见,远远走开。他们吻了许久许久。

吻过了,面对面,他说,“你是不是没有办法和你的长老交差了。”

她说,“都是命运安排。”

他问,“吻我也是吗?”

她便羞红了脸。

海波的声音也可以如音乐,起起伏伏,铿铿锵锵。北际也有海,不过万年前就被冻结,已是冰川。冰川万里,冰山万丈,历史万年,冻结了北际灵修者的心灵。北际修者在如镜的冰面前,观察自己的内心,在千百次自省中失去爱恨,只为命运冰冷前进。她今天看见了灵动的大海,听到了海浪韵律。

命运永远是不可揣测的。弥法就知道,她将在大帝面前做一具冰凌棺,但是她一直以为,那是她为苏焕做的棺材,是苏焕要杀大帝,她一指将她冻住,是苏焕被永封棺内。没想到,被永封棺内的是倾城。弥法也知道倾城会死在自己的手中,但是她本以为是她用毒药致她死地,而倾城到死也不知道是谁杀她。而实际上,是倾城让她杀她,是倾城到死还在保护弥法的生命。

这就是预言者可以预测的未来。

弥法对谍照说,“大帝让我杀苏焕,我若杀不成,他就杀你。”

谍照毫不惊讶,也不惊惧,“无所谓,我这样,死不死又有什么区别。你不要去造孽了。”

“你后悔吗?”弥法问。

“不后悔。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他说,“至于结局,用你们北国人的话,交给命运。”两只海鸟在空中盘旋,双双停落在海边礁石,一只嘴里衔着一条鱼,一只去抢,一只飞走,一只紧随,双双到高处,一只长啸一声。

“如果能在这里终老,”他笑道,“也不错。”

“好啊。”弥法闭上眼睛,想象着与他做一对渔公渔婆,微笑。

***

婴从和雪妹到底也没有生着了火。还是弥法将火生着。弥法对雪妹说,“亏你还是北国人,竟然不会生火。”雪妹无辜的说,“我还小嘛。”

做晚饭是来不及了。婴从说,“我们去城里找个馆子吃吧。”他也是看到王子过分消沉,希望带他去城里转转散散心。

谍照笑道,“好啊。”

滨州的街市远远不及菡萏城。统共只有一条街,从头走到尾花不了一刻钟。街上倒也是灯火辉煌,酒馆茶肆齐全,只是没有的挑选,整条街——大概也是整个滨洲城了,只有那么一个酒馆,连名字都没有,蓝白色酒旗上,只有写着酒馆。

四个人进来,就是与众不同的,引得很多吃酒的人侧目观看。谍照目不斜视,挑一张桌子坐下,小二跑来,毛巾搭在肩头,笑问,“客官吃什么?”婴从问,“菜单在哪里?”

小二笑道,“客官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咱们滨州酒馆没有菜单,你吃什么直接点。”婴从颇呆住,世间的菜千种万种,这没有菜单怎么点?弥法和雪妹本来就不懂中洲的菜品,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小二惊奇道,“难道四位客官都没有吃过菜,一两样菜名都说不出来?”

谍照说,“雪泥白菜,你们有没有?”小二目瞪口呆,看样子是没听过,谍照见状,只好又说了一个,小二还不知道。雪妹见着好玩,也跟着说,“冻梨你们总有吧。”小二笑道,“冻梨我倒听说过,但是我就没见过,那梨怎么冻起来,还怎么能吃。咱们滨州可没有,往北走,屯城才有,那儿冷。”

弥法说,“捡你们店里卖的最好的菜,给我上四个。”

小二这才高兴,叫一声“好嘞”,扬起毛巾走了。

谍照笑道,“你倒明聪。”弥法笑道,“我本就比你聪明。”

忽然,旁边桌子一个茶杯飞了过来。

弥法下意识要动右手,等反应过来用左手接住,那茶杯已经到了王子的面前了。弥法心中懊恼,见王子紧紧闭着眼睛,皱着双眉。不由心痛,如在以前,就是万马千军也不在话下,如今,一只茶杯他只能闭目等死。

弥法心中恼怒,甩手将杯子扔出去,茶杯正砸在那个人的头上。对方的人有八个,齐刷刷站起来,围住他们。

领头的冷笑说道,“如果我没有说错,这个就是被贬的水皇家的儿子吧。竟然是个饭桶,要女人保护。”另一个嘲笑道,“还他妈的是个残疾女人。”

谍照头上青筋暴漏,脸色通红,他的手在桌子下颤抖。心底屈辱翻滚。再也不想听他们说一句话。弥法一个响指,这些人没有了声音,安静了,都是些碌碌之辈。弥法的心念微动,这些人就群魔乱舞般的扭动、自相殴打起来。她恨他们乱说,让他难过,就让他们互抽嘴巴。小二在一旁惊得掉了下巴,端着菜饭不敢动。其他的客人纷纷议论,这是哪一门的邪术。

弥法从不轻易施法,但是他们今天惹了她的王子。

谍照的声音,“算了。”弥法还未停法,门外进来了一个人。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咧着嘴巴笑着,牙齿残破,双手背在身后,走路颤颤巍巍。那八个人见老头进来,都恭敬地低下头,将眼前道路让开,老头扫视我们四人,咧开嘴,发出声音阴森森可怖笑声。

幽冥鬼教。鬼老。乱舞的人停下来,瘫软在地。

“你的人?”弥法问。

鬼老呵呵一笑,算是承认,却不理弥法,朝着谍照说道,“水皇之子,落得如此下场,实在可悲。如今只能是别人砧板上的肉…”说着他拉了一把椅子,想要坐下来,看来似乎是还想接着说点什么。

就算是鬼老,也不可以,弥法同时去抢鬼老的那把椅子,用力一拉,瞬息间,砰的一声,伴着电光,椅子如一个炸弹般自爆了,桌子上方都是烟尘飞扬,椅子的碎屑到处洒落。

鬼老被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干笑几声,“呵呵,看来今天大法师心情不好。”弥法冷笑道,“想聊天,换个时间,今天我们聚餐。”

鬼老干笑几声,露出霍牙,道,“既然这样,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他看看谍照,“反正他也走不了。”说罢,朝地上还迷糊着的几个人骂道,“一群废物,还不滚起来。”

鬼老带着人走了。

雪妹惊讶的看着弥法,婴从的表情则十分惶恐。

谍照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你刚才,用力过猛了。”

弥法刚才确实用了很大的力。那椅子在空中爆炸,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缓缓喝茶,说,“谢谢你,但是,我也没有那么脆弱。”

哦,现在人走了,你不脆弱了,刚才是谁手抖脸黑,心跳的像敲鼓?弥法坐下来,装作无所谓,说道,“我没有用什么力啊。”

谍照仍旧低头弄茶,不再说话。

那一刻,他垂着的睫毛,长长的。让人心动又心痛。

***

滨州,地处海疆,远离中央皇权,自古是各种教派群繁盛的地方。幽冥鬼教,莲花教,死咒女都是在这里兴起的。这里有很多幽冥鬼教的教徒。他们世代与水皇为敌,听说大帝之子被流放这里,当然要置之死地而后快。

到底有多少人想他死?

第二天,弥法收到了鬼老派人送来的信:马草坡见。

谍照坐在海边,看着那船。问,“你去吗?”

弥法说,“不去。他们是幽冥鬼教,存在的目的就是让中洲水皇死,让他们的天癸做皇帝。我去了,他们过来杀你怎么办?”

面朝大海,看着那些船,他说,“我只是个庶人。杀我有什么用。”

她说,“那个船,又不会自己漂走,你用不着这么一眼不离地看着吧。”

他转过身,竟然是微笑地,对我说,“我也不用这么一眼不离地看着吧。”

马草坡。

野店渡在滨洲城东郊,马草坡在滨洲城西郊,东郊靠海,从西郊起地势增高。从东城门进,守城的士兵穿着破旧的军服,握着生锈的长枪,目光呆滞的看着远处。横穿主街,路过昨天的酒馆,门口揽客的伙计竟然认得弥法,点头哈腰,好像怕她进去拆他们的酒馆。过了主街,出了西城门,眼前豁然一亮。

放眼望去,前方一片高坡,高坡之上是绿油油的草场。满眼的绿,大片牛羊,几根树,树阴下有人坐着。弥法上了山坡,牛背上的牧童横起牧笛,悠扬的吹了起来,树荫下所有的人都望向她,其中一个人站起来,身后跟了两个,其于的仍在树下坐着。牧童骑着牛缓缓往坡另一边走。迎过来的人朝她说道,“请随我来。”弥法看见树下坐着的人,好几个是昨天酒馆里打架的。

这是幽冥鬼教的地盘了。这些人都是幽冥鬼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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