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两人不是在苏洛的病房外，不是在监控摄像头底下，卓也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暴揍顾承曦。
这家伙凭什么这么自信！
他在顾承曦旁边隔了一个座位的塑料椅上重重坐下，双手枕在脑后靠在椅背上，想就这样休息一会儿，但顾承曦的话却让他的心里始终像有东西在挠，痒得他坐立难安。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顾承曦，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定力——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对着平板电脑专心处理那些枯燥无味的公务。
顾承曦侧目瞧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卓也直接瞪了回去。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很有趣。”顾承曦耸了耸肩。
卓也咬紧牙关，双手紧握成拳，他真想把这家伙的脸揍得稀巴烂。
他强行压制怒火，脑子里却突然浮现出刚刚程雪舟俯身把唇凑到苏洛耳边的亲密模样。
离顾承曦猜测的最后期限只剩五天，如果程雪舟趁这个机会在病房里偷偷和苏洛表白怎么办！
卓也刷得一下站起身，趴在病房门的观察窗上朝里看。苏洛看起来睡得很沉，程雪舟坐在一边，正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但每隔几分钟就会起来查看一次苏洛的情况。卓也盯了好一会儿，见程雪舟没有别的动作，才转身坐回原位。
但他心里的焦虑却一点没少，每次坐上十几分钟，就要起身通过观察窗朝病房里看一眼。
次日早晨，顾承曦和卓也脸上都挂上了黑眼圈——一个为了留在医院彻夜线上处理公务，一个因为动不动就起身盯着病房内的动静而彻夜未眠。
病房内，已经昏睡了一夜的苏洛感到眼皮有些沉重，他想要睁开眼，却只能微微抬起眼皮，露出一条细小的缝隙。尽管如此，他还是努力聚焦视线，却因为胸口传来的不适不由自主地咳嗽了两声。
“醒了？”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椅子挪动的轻微声响从右侧传来，苏洛感到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覆上他的额头，“洛洛，哪里难受？”
“学长？”苏洛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疑惑，他努力睁眼，视线模糊了几秒，这才终于看清了坐在床边的人，“怎么是你在？阿也呢？”
“医生嘱咐要让你好好休息，就让他们去外面等了。”程雪舟的脸近在咫尺，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有几缕散落在额前，眼下有明显的青黑。平时一直扣到顶的衬衫，此时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袖子也被卷到了手肘处，与他平日律政精英的形象大相庭径。
“他们？”苏洛心中的疑惑更甚，“除了阿也还有谁？”
“顾承曦也在。”程雪舟转身倒了杯温水，熟练地递到苏洛唇边，“现在是早上七点二十，你在乘高铁回来的路上就发烧了，昏睡了一整夜。”
温水滋润了苏洛干涸的喉咙，却不慎引发了一阵咳嗽。程雪舟立刻放下水杯，一只手扶住苏洛的后背，把他拢在怀里，迅速抽了几张纸巾为他擦拭嘴角：“慢点喝，现在吃得下早餐吗？我让人准备。”
苏洛轻轻摇了摇头，胸口的憋闷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暂时没有任何食欲。他扫视了一眼病房，比起之前顾承曦住的VIP套间朴素得多，床头柜上摆满了药品和医疗用品，旁边是一台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程雪舟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陪护椅的椅背上，旁边的小桌还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还显示着正在审阅的法律文书。苏洛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程雪舟，眼中满是歉意：“学长，你一夜没睡吗？本来工作就忙……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
程雪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按了床头的呼叫铃通知护士来检查苏洛的情况，然后才重新看向他：“护士长指定我留下陪护，其他的，你不用担心。”
“那他们俩……”苏洛抬眼看向门外，却被马上被程雪舟为他整理碎发的手挡住了视线：“他们昨天在病房内喧闹，还起了争执，被护士长赶到门外了。”
苏洛几乎能想象顾承曦和卓也在门外焦躁不安的样子，他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点亮屏幕，发现有好几十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正想点开细看，却被程雪舟轻轻按住了手。
“先别管这些。”程雪舟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自持，却又多了一丝不容拒绝的温柔，“先把身体养好。”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护士推着药车走了进来。
“苏先生醒了，感觉怎么样？”护士一边询问一边熟练地检查仪器上的数据，“体温已经降下来了，但还需要继续观察。好在这位先生的护理经验丰富，照顾得很周到，您很快就能恢复。”
苏洛再次向程雪舟投去感激的眼神，他却只是静静站在一边，仿佛护士所说的话与他无关。
护士给苏洛换了新的输液瓶，又仔细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后才离开。只是她前脚刚走，顾承曦和卓也就迫不及待地挤进病房。卓也直接无视了程雪舟警告般的眼神，风风火火地冲到苏洛床前，把他的手拢进掌心摩挲：“洛洛，你终于醒了，都怪我昨天没及时发现你不对劲。”
顾承曦本来也想冲到苏洛床前一顿亲切问候，但卓也已经抢先一步，他只好站在一旁，直接把矛头指向程雪舟：“程大律师陪护了一夜也辛苦了吧，据我所知，你的律所最近可不清闲，再加上那件事……我劝你还是不要在医院久留。如果想就近休息，可以拿我的会员卡到旁边的洲际酒店开个房间，那里的服务很周到。”
“那些事，我会妥善安排。”程雪舟推了一下金丝眼镜，“但目前我的职责是担任洛洛的陪护。”
“程律师的责任心真是令人钦佩，不过，照顾洛洛这种事，还是让我来干比较顺手。毕竟，我们之间可是有着不解之缘呢。”顾承曦在微妙的气氛中贴近苏洛，“洛洛，早餐想吃什么？我让助理买了送来。”
卓也不甘示弱，抓紧了苏洛的手：“洛洛，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亲自给你做。”
苏洛轻轻咳了一声，试图缓和这尴尬的气氛：“我……胸口闷，暂时不想吃东西。”
“洛洛，你可以先想着，如果有需要马上告诉我。”顾承曦抢先答话，“就算是要我直接把你喜欢吃的店买下来，我也会尽力做到的。”
“顾总的演技能不要总是这么浮夸吗？”卓也对着顾承曦翻了个白眼，但考虑到如果再在病房里闹腾恐怕会被直接赶出医院，只好忍下这口恶气，“洛洛恢复得很快，我看马上就能出院回家了。”
苏洛微微咳嗽了两声，三人立即同时凑到病床边，关切地盯着苏洛，让苏洛瞬间有些喘不过气：“你们……别靠这么近，小心传染，我只是嗓子有点痒。而且我感觉已经好多了，没必要继续住院……”
程雪舟微微退开两步，示意其他两人不要靠得太近，好让苏洛透透气。卓也笑着退开了些许，苏洛要回家，那他自然求之不得，免得顾承曦和程雪舟总是找机会往苏洛身边凑：“洛洛，那等你输完液，就叫医生过来，没问题的话，我们马上回家。”
“洛洛，你可不能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顾承曦皱起眉头，伸手帮苏洛整理衣领，“要不要到城郊的疗养院住一段时间？那里清静，空气也好，最适合你恢复。”
“疗养院，那地方多远？而且洛洛对那边又不熟悉，还是回家最好。”卓也再次拉住苏洛的手，“对吧洛洛？”
“这个……”苏洛被两人夹在中间，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程雪舟，似乎是想征求他的意见。程雪舟微微点头，正想回应，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程雪舟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转身时衬衫下绷紧的肩胛线条泄露了些许玄机：“对不起，洛洛，我出去接个重要电话。”
卓也目送那道笔挺身影消失在门后，忍不住哼了一声：“大律师每次接电话都神神秘秘的，脸色还这么难看，该不会又惹上麻烦了吧？”
“洛洛，看来程大律师是不能陪你了，接下来选我当陪护，怎么样？”顾承曦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顺势在床边坐下，身体微微倾向苏洛，“我已经把今天的公务都处理好了，想陪你多久都可以。”
“你们别这么紧张……”苏洛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干涩的声音，“我真的没什么大碍，体温也已经正常了，昨天会晕过去只是因为太累了加上突然高烧……而且，你们都有正事要做，我不需要陪护也可以的。”
“昨天你都烧得人事不省了！”卓也忍不住戳他的脑袋，“你以为我会放心你一个人？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想出院的话，我现在就叫医生过来。”
“洛洛，再考虑一下吧，疗养院环境真的很不错。”顾承曦看着卓也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有些不甘示弱地继续劝说，“或者你想直接去我那里？”
“你工作那么忙，我怎么……”苏洛的话还没说完，卓也突然踹了脚床栏，高大的身形突然挡在两人之间：“他工作不忙你也不许去！顾承曦，你的戏也演够了吧，你别再继续纠缠洛洛，等洛洛输完液我们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