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邻居？

卓也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死死盯着顾承曦，目露凶光：“我们楼上住的是李阿姨和她那个腿脚不便的小女儿，现在顾总居然放着豪宅不住，把人家孤儿寡母赶走，自己住进来？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顾承曦不急不恼，只是笑吟吟地看着苏洛。苏洛连忙拉住卓也，小声劝道：“阿也，你别乱说话了，先请顾总进来坐吧。”

卓也像提小鸡崽子一样捏住苏洛的后颈，把他拽到一旁：“洛洛，这没你的事，一边去。”

“可是……顾总就是来找我的……”苏洛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卓也，又偷偷瞄了顾承曦一眼，“阿也，你是不是最近太上火了，要不要喝点凉茶？”

卓也瞪了苏洛一眼，不依不饶地堵在门口：“喝凉茶？我现在想喷火，凉茶能治吗？洛洛你听着，绝对不能让这个姓顾的进我们家门！”

顾承曦似乎对卓也的敌意毫不在意，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卓先生，你误会了。楼上李阿姨母女，我已经为她们准备了一间云城疗养院旁边的公寓，那里环境优美，设施齐全，对李阿姨的小女儿来说，会是一个更好的康复环境。”

“她们的生活不会受到任何负面印象，我也能住在我喜欢……的地方，这无疑是一笔双赢的买卖。”顾承曦将手中提着的礼盒递向苏洛，“初次拜访，特意准备了一些小礼物，希望苏先生和卓也先生不要嫌弃。”

“呵，顾总还真是客气。”卓也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不过我们这种小人物，怕是受不起您的大礼。还有，我们这栋楼又小又破，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您还是早点搬走吧，不送。”

卓也想将门甩上，大门却被苏洛用力抵住，示意他不要乱来。苏洛赔着笑脸，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对顾承曦说道：“顾总，您请进。我们家阿也最近压力大，脾气不太好。无论他说什么冒犯的话，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洛洛！”卓也急得直跺脚，脸色铁青，“你疯了吗？干嘛让这个居心不良的家伙进门？”

顾承曦轻笑一声，目光依旧温和，仿佛卓也的敌意对他毫无影响：“卓也先生似乎对我有些误解。作为邻居，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我还是希望与卓先生——和睦相处。”

苏洛尴尬地笑了笑，连忙将顾承曦迎进门：“顾总，您别介意，请进。”

他暗戳戳拉住卓也的手，用力掐了掐，示意他别再故意给顾承曦找麻烦。卓也一脸不情愿，却也只能忍气吞声，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屋子。

顾承曦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似乎在评估着什么：“苏先生的家布置得很有格调，温馨又不失雅致。”

卓也站在一旁，双手抱胸，满脸不屑：“顾总谬赞了，我们这寒舍哪比得上您的豪宅。您要是觉得无聊，还是早点回去吧，省得在这里碍眼。”

顾承曦仿佛没听到卓也的冷嘲热讽，径自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将礼盒放在茶几上，优雅地跷起二郎腿：“我今天来，除了拜访邻居，还想和苏先生聊聊工作上的事。”

苏洛为顾承曦倒上一杯红茶，然后有些局促地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卓也一屁股坐到苏洛身旁，整个沙发往下陷了一截，苏洛身子一晃，很快被卓也的大手揽住肩膀。

卓也在试图用眼神杀死顾承曦，同时强势地试图宣示自己对苏洛的主权。

顾承曦端起茶杯，优雅地抿了一口，随后缓缓放下：“苏先生的沏茶手艺果然不错，茶香浓郁，回味无穷。”

“顾总过奖了，这些茶叶都是雪舟学长送的，泡茶的技巧也是他教我的，我还只是学了点皮毛。”苏洛自顾自解释着，没有注意到顾承曦和卓也的脸同时黑了下去。

“看来苏先生对这位程大律师相当信任。”顾承曦看似平静的语声中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不过，程律师对合同的看法，我实在不敢苟同。因此，想趁现在这个机会，与苏先生单独谈谈。”

“谈谈可以，‘单独’不行。”卓也把苏洛的肩膀揽得更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们市井小民可没空听顾总唠叨，您……唔唔……”

苏洛忍无可忍，伸手捂住了卓也的嘴巴。

“顾总，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苏满怀歉意地笑了笑，然后瞪了卓也一眼，示意他安静下来，先别打岔。

卓也瞪大眼睛，原本就黝黑的脸憋得通红，但看到苏洛认真的神情，也只能老老实实闭上嘴。

顾承曦的笑容带着几分胜利者的得意：“卓也先生对苏先生真是关怀备至，令人羡慕。”

“顾总过奖了，阿也就是这样，心直口快，不过没什么恶意，今天他可能是发烧了，才满嘴胡话，其实他是很好的人，一直都在照顾我。”苏洛打着圆场，试图缓和气氛。

顾承曦轻轻点头，修长的双手很自然地搭成塔形：“苏先生，关于那份合同，我有些细节想要和您确认一下，不知道您现在方便吗？”

苏洛收回捂着卓也大嘴巴的小手，乖巧地点了点头：“当然，顾总请讲。”

卓也在一旁咬牙切齿，顾承曦笑吟吟地从随身的皮包中取出一个黑色文件夹，抽出一份文件，推到苏洛面前：“关于苏先生早上对合同提出的疑虑，我已经在相应的条目中做了修改，希望这份合同能让苏先生完全满意。”

苏洛接过文件，仔细翻阅起来。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不时在关键条款上停留，似乎在仔细权衡着每一句话的含义。卓也虽然满心不情愿，却也忍不住凑近了一些，下巴架在苏洛的肩膀上，窥视着合同书的内容。

卓也虽然对法律不甚了解，但因为苏洛马上就要入行，他查阅过不少关于文物修复行业的资料。即使是他也能马上看出来顾氏集团在合同中为苏洛提供的待遇十分优厚，完全超出了业内同等级别的标准。

卓也心中不由得暗自嘟囔：“这姓顾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居然肯下这样的血本拉拢洛洛？”

顾承曦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目光温和而坚定，似乎对苏洛的反应充满了信心。

屋内的气氛逐渐变得凝重而紧张，只有苏洛翻动纸张的细微声响在空气中回荡。

“顾总，非常感谢您如此为我考虑。修改之后的合同，确实解决了我的全部疑虑。”苏洛放下手中的合同书，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尖尖的小虎牙若隐若现，“这样的条件，我没有理由拒绝。”

“等等！”卓也坐正了身子，收起了原来无比挑衅的神色，一脸严肃地看着顾承曦，“顾总，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洛洛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您却开出这样的条件招揽他，恐怕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吧？”

苏洛本以为卓也又要对顾承曦嘴炮输出，紧张地拉住了他的衣角。但卓也这次的提问却意外冷静——而且，这也是苏洛早就想问的。

顾承曦微微一笑，目光在卓也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衡量着什么：“卓也先生，苏先生的才华和能力，我想不需要我多说。他在这个领域有着非凡的天赋和潜力，顾氏集团很乐意为这样的人才提供发展的平台。”

“至于我为何如此看重苏先生，”顾承曦轻轻一顿，语气中带着几分诚挚，“那是因为我看到了他身上的独特之处，我确实对他……还有别的期待。”

卓也眉头紧锁，目光中透露出警惕与疑惑：“别的期待？顾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承曦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用一种深邃而又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苏洛。苏洛被这样炽热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身子往沙发靠背缩了缩。

只是这样的眼神，又好像有点熟悉——但苏洛描述不出来这种感觉。

卓也心中警铃大作，他一把将苏洛拉到自己身后，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张开双臂：“顾总，您这话可就说得不清不楚了。洛洛他是个单纯的孩子，您要是有什么企图，最好还是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顾承曦轻笑一声，似乎对卓也的紧张反应早有预料：“卓也先生，您不必如此紧张。我对苏先生，自然是有着一份特别的欣赏和期待。但这份期待，完全是基于他对文物修复领域的才华和热情。”

但他的眼神似乎在说，有些谜底，现在还不到揭晓的时候。

顾承曦习惯性地理了理袖口，从文件夹中另外取出两份合同书，递到苏洛面前：“既然苏先生对合同已经没有异议，那……就签字吧。”

苏洛伸手接过合同，指尖轻轻摩挲着光滑的纸张，目光在卓也和顾承曦之间徘徊。

卓也一脸戒备，紧紧护在苏洛身旁，而顾承曦则保持着那抹温和而神秘的笑容。

但是，律所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