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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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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毒辣,姜见黎却感到背后凉飕飕的,她停下脚步在原地驻足,装作记不清路,左顾右盼,可是长长的宫道上,脚步声消失了。

宫道两旁的宫墙绵延,一眼望不到头,姜见黎站得头有些发晕,挪到了宫墙的影子下,贴着墙根辨路。日上中天,是一日之中影子最短的时候,她一半身子淹没在影子里,另一半身子仍被日光暴晒,晒得她开始头重脚轻。

不得已,姜见黎背靠在宫墙上,将整个人埋进阴影中。

方才那脚步声就在身后不远处,离她很近,此刻再去寻,却了无痕迹。她不知对方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正是因为不知,才不能够轻举妄动。

萧九瑜给她的暗卫都被她派出去了,此时此刻,她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当真只是孤身一人。

不管对方是谁,若真要在眼下动手,偏挑她身旁无人之时,那么这件事就很值得玩味。

歇了一会儿,好似终于记起了路,姜见黎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顺着宫墙继续走着。

前头再拐一道弯就是丹宸殿,姜见黎记得清清楚楚,却在接近岔口时,不带半分犹豫地路过了它,前头还有一个岔口,从那个岔口向东转,就是长乐殿的后门。

上次她在那里迷了路,不是故意为之;这回她还想再迷一次路,却是故意为之。

再次从后门走进长乐殿,里头依旧还是静悄悄的,一个看守的宫人都没有。上回走得急,不曾仔细想过,这长乐殿作为凤临女帝旧时寝殿,居然无人看守,居然能让外人随意在此迷路,这本身就很不寻常。

姜见黎寻到了上回休憩的台阶,阶上的绿苔七零八落,她不记得她躺下时,毁坏过这些绿苔,那就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是想清理这些绿苔,还是想掩盖什么?

有些念头一旦起了,就让人忍不住想要顺着这根线抽丝剥茧。

姜见黎用脚踢了踢残破不堪的绿苔,想起了谢崇润给予她的忠告。

江淮水深。

出宫时,天已经黑了,宫门前领药的百姓也都已经散去,邓司药忙碌了一日,正领着宫人清点今日施药的数目,清点完一册,就低头叹一口气。

“司药为何叹气?”姜见黎冷不丁从身后冒出来,邓司药惊吓了一瞬,才缓过神,“回特使,药库中的药用得比预料地要快得多,只怕撑不了七日。”

“撑不了也无妨,”姜见黎抬头看向朦胧的月色,“库中留两成药材以备不时之需,其余的,能施几日便施几日。”

邓司药医者父母心,不大赞同姜见黎的话,“特使,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眼下疫病已初见端倪,若是不继续施药,只怕难控。”

“邓司药只管继续施药,其余之事,本官会仔细思量,”姜见黎想了想,多解释了一句,“整个江南道都糟了灾,仅靠留宫的药库是决然不够的,邓司药应当明白这个理。”

邓司药以为姜见黎早就有了法子,长舒一口气回道,“是,下官但凭特使吩咐。”

话不多言,姜见黎踏着月色离开了留宫。

回到官驿,傅缙还未曾回来。

“太仓令可有派人传话回来?”姜见黎询问太仓署一同前来赈灾的小吏。

“回特使,太仓令今日是一人出去的,并不让臣下跟随,臣下也并未收到太仓令的传话。”小吏回答时,话语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急色,“特使,需不需要派人去寻一寻?”

“寻?”姜见黎问,“你知太仓令去了何处?”

小吏哑口无言,太仓令出去时并未对他们说去往何处,他以为姜主簿会知晓,这才早早在驿站大堂等候,想要打听一二,哪知姜主簿也不知道,早知如此,他就是冒着被太仓令责罚的后果,也会死皮赖脸地跟出去,总好过眼下寻不着人,不知安危。若是太仓令当真出了事,陛下那里……

小吏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他央求道,“太仓令已经出去了一整日,至今未归,还请姜主簿派人寻一寻。”

姜见黎猜到他担心什么,却并不答应,而是道,“想必太仓令的事儿尚未办完,不必担心,且等着吧。”

“姜……”小吏还想争取一番,可姜见黎已然转身上了楼,他只好暗自叹了口气,祈祷傅缙可千万不要出事。

翌日一早,昨日的小吏又来寻姜见黎,这回脸色比昨日急躁了许多。

“姜主簿,太仓令一夜未归,臣下以为不能再坐视不理,太仓令安危要紧……”话未说完,又有一人前来,此人的面色已不是急迫,而是惊恐。

“发生什么了?”姜见黎从案几后起身,往前踱了两步,“太仓令找到了?”

小吏立刻竖起了耳朵。

来人上气不接下去地摇头,“不,不是太仓令……”

“不是太仓令?”姜见黎转念一想,“莫不是江南道出了事?”

“是隆化仓的林总管,他,他死了!”

小吏倒抽一口凉气,愕然地望向姜见黎,姜见黎却一副决然不信之色,严厉得呵斥道,“你听谁说的,这种谣言也敢拿到本官面前?”

“特使明鉴,”来报信的小吏急忙道,“不是谣言,是林总管的家人闹上了江南道府衙,此事早已传遍了城中大街小巷,林府外头围了许多人!”

“林沽当真死了?”姜见黎将信将疑,“也罢,谅你也不敢欺瞒本官,在这个节骨眼,江南道发生如此大事,本官不过问也说不过去,走,去府衙瞧瞧。”

贺准收到林沽的死讯之时,亦不相信,直到他去了林府,瞧见了满屋的血迹,才意识到,江南道的天要塌了。

林沽什么时候死不好,偏要死在这个时候,还是这种死法。

仇良弼是同贺准前后脚到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神色不明的江宁郡守苗在舟,贺准一见仇良弼,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若不是瞧见后头的苗郡守,他差点就扑了上去。

“仇总管,苗郡守,您看这……”贺准忍不住抖了抖,默默退出了血迹斑斑的屋子。

仇良弼倒是不怕,同苗在舟一道进了屋子,将各处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才开口,“到底怎么回事?”

贺准拱手上前,“回总管,林家的人说他们也不知,是今早下人唤林沽起身时才发现了。”

“不知?”苗在舟指了指屋子里溅得到处都是的血迹,“这么大的动静,林家人愣是一点都没听见?”

贺准顶着满头汗道,“听林家人说,是这样。”

“暗杀,尸首不翼而飞,家人却什么都不知道?”仇良弼额头的倒“川”纹几乎拧成了一条竖线,“贺刺史,你觉得此事合理吗?”

“不合理,不合理,”贺准踉跄着后退两步,“下官这就命人封了林府,一一提审府中所有人。”

“贺刺史慢走!”

仇良弼听到声音最先转过身来,苗在舟瞧见姜见黎急匆匆赶来,难掩惊讶地迎上去,“特使怎么来了?”

姜见黎走得急,气还有些喘不匀,“发生了这样大的事,闹得整个楚州都知晓,本官怎能不前来。”

苗在舟余光瞥见仇良弼晦暗不明的面色,讪笑道,“姜主簿,您想知道什么情况,派人去府衙说一声就是了。”

姜见黎摆了摆手,“本官前几日才去过隆化仓,出纳的文书都还没还回去,隆化仓总管就出了这样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官同此事脱不了干系呢,故而一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没打搅到诸位办案吧?”

话说得委婉又直白,不好听,不像一个体面的政客,像个初出茅庐的疯子。

偏这疯子的腰间,有一把人人畏惧的濯缨剑。

姜见黎不怕他们有计较,就怕楚州不起浪,浪越大,越急,才能将浑浊的流沙冲泻而下。束水攻沙,这是凤临年间的工部尚书陈青吾的治水之策,江南水深,也不是不能借来一用。

苗在舟能说什么,自然是,“特使哪里的话,此事是意外,臣等正在安排人手调查。”

姜见黎执意要查看,没仇良弼的点头,贺准不敢,苗在舟便出来打圆场,“里头清醒狰狞可怖,免得脏了特使的袍服。”

“袍服脏了洗一洗就是,”姜见黎绕过贺准踏入了屋中,猩红的血迹映入眼帘,处处都在透露着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激战。

从屋中退出来,姜见黎问贺准,“林家人怎么说?”

“林家人说……”

仇良弼打断贺准的话,“特使,此事要先调查一番。”

“那就查吧。”姜见黎叹了口气,“本官也希望此事尽快水落石出。”

说完,扬长而去。

贺准吃不准姜见黎什么意思,便请示仇良弼,“仇总管,可要派人送一送特使?”

“特使就这么走了?”苗在舟盯着姜见黎的背影,不知是有意提醒还是随口一言,“莫不是被里头的情形吓到了,回官驿休息?”

仇良弼闻言朝苗在舟看了过来,苗在舟目光一收,道,“不回官驿,便去留宫了,总不会还有心思上大街上乱逛吧。”

林府外围观的百姓很快被肃清,姜见黎走出府门,宋渭立刻走上前问,“姜主簿,是回驿站?”

“不,”姜见黎走上与驿站相反方向的那条路,“去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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