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被问住了，原本平整的衣角，被揪得皱皱巴巴的。

言风乐见花想容还是不想说的样子，便没有再继续追问，恰好外面传来顾琉璃的呼喊声。

“花谷主，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或许我能救她。”言风乐留下一句话后，便出去找顾琉璃了。

花想容依然垂眸看着自己脚尖，眼底全是挣扎纠结，她信言风乐，但是不信言风乐身后的仙门。

“言师姐，我回来了。”顾琉璃用衣袖擦拭着自己脸颊上的汗，言风乐从她手中接过储水符捏爆，瞬间一股水流从言风乐的手中流出，投向周围的植被。

“可惜……还是来晚一步。”言风乐看着周围几乎没有存活的植物，语气带着惋惜，将剩余的储水符递还给顾琉璃道：“这水留着给村民们当生活用水，你负责发放，切勿浪费。”

“是，言师姐。”顾琉璃小心接过，揣入怀中。

“随我去查看水源。”言风乐说完，直接转身，也不管顾琉璃有没有跟上。

两人来到最初的泥潭，那株墨色莲花上结出的冰霜比之前见到时更多了，看来墨玄霜暂时没有危险，本体无恙，证明灵体也无恙。

言风乐一个飞身落到墨色莲花前，稳稳悬在空中，微微俯身查看起墨色莲花的情况，花朵无恙，根茎……

等等，这是什么？

言风乐降低自己的高度，视线落到花朵与根茎的连接处，挂着几滴粘稠物，看起来像某种灵液，随即掏出冰蚕丝，细细小小的一条透明的丝线。

言风乐小心地用一端粘上一点黏液，瞬间透明的冰蚕丝被染成墨色。

“言师姐，你怎么了？”顾琉璃站在岸上，看见言风乐没动静，怕有事，便出声询问道。

“无事。”言风乐将粘了黏液的冰蚕丝在手中烧毁，回到岸上。

望着峡谷之上，还高悬的太阳，言风乐先让顾琉璃去发放水，以免有村民因缺水出事，自己则留下来继续探寻水源消失的线索。

可惜一直到晚上，言风乐都未曾在这一方天地内找到线索。

倒是沈清淮化作小狐狸在一处峭壁上睡了两个好觉，醒来天都黑了，发现言风乐还站在水潭边，静静地看着岩壁。

‘这小孩莫不是看魔怔了吧，看一下午了。’沈清淮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时，发现言风乐动了。

‘哟，这是找到了。’沈清淮前爪并拢，探出个脑袋，她其实一早就到了。

可一来就看到言风乐跟一个女人在泥潭里拉拉扯扯，看得心烦，索性不出面，看言风乐能不能找到关键所在。

结果陪着言风乐在这里又待了一下午，中途那叫顾琉璃的师妹来了几次，都被言风乐支走，夜幕降临时，顾琉璃来了最后一次，被言风乐赶去睡觉。

渐渐的月光铺满了整个泥潭，言风乐仰头看向上层的崖壁，吓得沈清淮缩回脑袋，生怕被发现。

言风乐微微张嘴，手也抬起指着崖壁上的凸，嘴里数着，忽然她指着一处凸起的崖壁停下，目光流转落回到泥潭里的崖壁上，负手而立，静静等着什么。

直到月色透过她方才停下的崖壁中的孔洞，投射到泥潭最里的岩壁上，言风乐飞身上前，手按在被月光照亮的平滑石头上，用力一推。

岩壁震动，暗门出现，言风乐闪身而进，沈清淮见状，往后退了两步，一个跃起，赶在暗门关闭前进入。

岩壁后是另一处空间，头顶开一处小孔，有一束月光照进，有反光……是水。

言风乐快步走到被月光照亮的地方，点燃火把往前一伸，只见月牙型的小泉里全是黑水，还夹杂着一股腥臭。

“不该如此才对。”言风乐看着一泉的黑水，不由得喃喃道。

就在言风乐还在思考为何会如此时，头顶的光束，由斜着照进，转变为正着照进，瞬间整个花谷如同活过来的巨兽脊背，土层波浪般起伏。

言风乐赶紧稳住身形，咬破指尖，以血为媒在空中画出一道地听符，这花谷之下必有东西。

当符咒没入地面的刹那，她听见地底深处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还有某种庞然大物吞咽水流的轰鸣。

这花谷之下，果然有东西。

追着地脉异动的起源，言风乐一路穿过花谷，却发现整个花谷里还能自由行走的人，除了自己，再无别人。

这般起伏，犹如地震一般，花谷里的村民乃至于顾琉璃都陷入了沉睡。

站在花谷中，言风乐并未镇压这股力量，而是静静地看着花谷通往外界的河床，那龟裂的缝隙正外冒着水，她方才查看过了，这就是普通的泉水。

只是里面掺杂着蓝色的荧光粉末，是灵脉受损的标志。

所以，花谷生灵枯萎，不是缺水，而是灵脉受损导致。

一直站到破晓时分，言风乐目送泉水倒流，回到裂缝之下，跟没来过一样，河床瞬间恢复干涸龟裂状，一晚上的浸泡愣是一点没让它变松软。

“言师姐……你一晚上没睡吗？”顾琉璃伸着懒腰出现在言风乐身后问道。

“嗯。”言风乐回身点头，越过她往里走，走了没两步，见顾琉璃没有跟上来，又停下道：“跟上。”

闻言，顾琉璃赶紧拍打两下脸，让自己清醒些。

两人一同来到谷主住处，花想容站在院子里，像是早就知道言风乐会这么早一样，早早等着。

周围房子的屋顶上升起袅袅炊烟。

“花谷主，昨夜如同巨兽苏醒的起伏，你或许不陌生吧。”言风乐语气肯定，不容花想容摇头否认。

花想容闻言，露出一抹苦笑道：“本不想将言道长牵扯进来，既然言道长能自己发现，我便不再隐瞒。”

“这里从来都不是什么人间仙境，而是一处古战场。”花想容抚了抚垂在胸前的长发坐下道。

言风乐见状瞥了一眼顾琉璃，悄无声息地给周围布置了一道结界，也跟着坐了下来。

“此话怎讲？”言风乐见花想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好开口接话道。

花想容对上言风乐的眼睛，看着那双清澈中带着悲悯的眸子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告诉你玄霜去哪了吗？”

“与这地下的生物有关？”言风乐试探回道。

“不，与你们仙门有关。”花想容说话时，眼睛一下就红了。

言风乐闻言，身体后仰，微微挑眉，红唇微抿没说话，她身后站着的顾琉璃不解，往前一步道：“我们仙门怎么了？我们斩妖除魔，保护弱小还有错了？”

“呵……斩妖除魔是你们的职责所在，可你们有管过普通人的死活吗？保护弱小，你们当真护过普通人吗？”花想容一张脸上尽是倔强神色。

言风乐回头示意顾琉璃别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