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为他们会再来。”罗宾刷着随身携带的微型电脑，追踪哥谭室内状况：“这些家伙就是一群没有脑子的蚂蚁，当一处命令未能实现时，并没有专门的后备补充力量让他们继续执行这个命令。”

“市区情况怎么样？”基尼奇问。

“混乱不堪，目前来说是这群惹人厌的蚂蚁占上风，毕竟下水道隐蔽性好、哥谭警力有限、大多数哥谭普通人在这样的混乱下没有自保能力更别提反击。”

基尼奇看出罗宾的焦躁：“你想去帮蝙蝠侠。”

罗宾抿了抿嘴：“蝙蝠侠的命令是让我守护军火库。不能排除之后有小股混乱势力闯入的情况，丢失杀伤性武器会让混乱更加严重。”

基尼奇理解哥谭的复杂性，自然不明白哥谭政治程序的弯弯绕绕：“让警员装备这些武器，对抗那些人，不行吗？”

罗宾摊手：“所以说，制定那些复杂流程的精英都是用他们的臀肌思考问题。如果只是盗用这种问题，我不介意担几个，但是那些身份明确的警察就……”

“那么，”基尼奇看向罗宾：“如果是小股的混乱势力，我们留一个人在这里就够了吧？”

罗宾藏在多米诺面具后面的蓝色眼睛亮了起来。

“保持联系——”

将通讯耳机留给基尼奇，罗宾荡着钩锁飞快离开。

其实离开前，他差点要问基尼奇一句需要自己支付什么代价。

好吧，现在确实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而且既然这家伙这么主动帮忙的样子，罗宾觉得自己再这样问一句好像会打破什么。

蝙蝠侠去了地下，罗宾发出讯息询问蝙蝠侠的位置，但是没得到回应，他猜蝙蝠侠正忙。于是罗宾联系上便士一，得到了蝙蝠侠的实时定位。

熟悉哥谭的罗宾追着定位过去。

这一路很混乱。

试图开车离开哥谭的普通市民家庭、四处寻找掩体的普通人、横行肆虐的黑炎信徒……等等，那是什么！

有几分熟悉的面孔一掠而过，隐匿在建筑物阴影里的罗宾皱起眉头。

穆勒先生，杰森同班同学欧文的家长，他在这位穆勒先生来学校接欧文的时候还和对方打过招呼。

那是位和善的先生，但是杰森曾经听到别人议论，穆勒家原本是做一点零件加工生意，其精明的妻子死于小丑的爆炸后工厂一直经营不善。合作伙伴撬走了大客户，之后零件卖不出去，穆勒家欠了许多钱，家境也一落千丈。但就算这样，他还一直好好照顾着儿子。

现在，杰森印象中温和软善的先生正举着带钉子和血的木棍，神情激愤，与那些黑炎信徒一起攻击无辜之人。

罗宾的心沉了下来。

约翰·穆勒在经过一个转角时，猛然间被一股力量拖走。他的同伴正忙于□□，没有空余的精力注意到这个。

待他回过神的时候，自己被倒吊起来了。他所在的位置是一条小巷内某栋建筑物背面，是其他人的视线盲区。小巷外沸反盈天，就算呼救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

沸腾的头脑因为恐惧而冷静许多，他颤抖着身体：“别——别杀我，我可以给你所有钱。”

感知到将他吊起来的人在他身后，自己无法看到对方。有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抵上了自己的脖颈，他不禁紧绷身体，企图用恳求换取对方的同情心：“求你，我还有个儿子。”

“真的吗？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抛开你的儿子出来做坏事？这种时候你不守在他身边？”

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让他听不出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穆勒赶紧说：“是真的！我、我只是想让他好过一点。大家都在抢东西，我只想抢点钱给我儿子买份点心，他已经很久没吃爱吃的点心了，求求你放过我，尊敬的大人……”

“你的儿子会以你为耻。”

话音刚落，束缚穆勒先生的绳索也被抽走了。他砰地摔在地上，震得脑袋嗡嗡响。

此时此刻，正赶往蝙蝠侠定位点的罗宾无比清晰地认识到邪*教对人的影响。

它打破社会和人们内心的秩序，将所有压抑的不满和困苦转化为伤害他人的力量。

借着定位和下水道地图，罗宾找到了几个备选的进入通道。然后他很快发现，混乱的乐章已经让那些蚂蚁般无脑的黑炎信徒们失去了秩序，他们的守卫不再稳固，而自己的小心谨慎也没有派上用场。

他钻入下水道，朝着蝙蝠侠的定位去。

蝙蝠侠那边的通讯还是没有传来动静。

流动的水声应和污水的臭味，幽深的通道里再没有其他人。

罗宾越有越觉得奇怪。

所有人都去街上“狂欢”了吗？他们的大本营一个人都不留

一条几乎能当一面墙的管道挡住了罗宾的去路，对比显示前方通畅的地图，面前的管道壁坚硬而宽阔，完全堵塞了前方的通道。

阿福帮自己整理的地图是有记载以来的下水道施工记录整合而成，录入微型电脑后，能够自动规划路线，也能在输入数据后，根据合理性补全缺失或者未记录的部分。

那么这样多出来的管道，应该诞生于最早的哥谭地下系统记录之前。可是眼前的管道壁没有被侵蚀的痕迹，触摸起来平滑细腻。显然没有经过太多时间的打磨。

这处不在官方记录中的管道是近期改造的。

罗宾输入管道数据，电脑自动生成补全。

拥有绝佳空间感的罗宾看着电脑一点点补全地图，很快标注出几个关键点，他预测是对黑炎来说比较重要、或者说特殊的位置。

“如果我是黑炎……”罗宾托腮思索。

他标注的几个位置里，有保密性更强的点，有防御性更好的点，也有更适合进攻的点。

既然我都被这跟大管道截住了路，返回去找其他路和蝙蝠侠汇合也要花不少时间，那不如去找找看黑炎的秘密？罗宾心想。

像黑炎这样的家伙，大概率有点什么不可告人秘密。

于是抵达那个保密性最强的地方后，罗宾看到了一个洞窟。

洞窟里有一个池子，里面盛满了鲜血。被倒吊着挂在洞窟顶的几个人已经死去，他们喉咙处都被割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正从那里流出，滴入下方的血池。

罗宾不由得被这诡异场景震得后退半步。

血池里，一个黑色的影子缓缓爬了起来。

*

黑炎的信徒没有袭击闯入下水道的蝙蝠侠，驻守出入口的人也离开了。这里非常安静。

然后他找到了留在下水道的信息：散落但有规律摆放的人体残肢。顺着残肢铺成的路往前，前方是两排整齐吊起的人类尸体，他们的颈项处无一不添上了一道狰狞的伤口。那些不知所踪的人、现实的尸体大概都在这里了。

从尸体的伤口判断，大部分尸体颈项处的伤口都并非致命伤，而是死后割喉造成的。

最后蝙蝠侠找到了一扇门。先前他救下的两名警员的尸体被一左一右挂在门两边，他们脖子上没有其他人那样的夸张伤口，从伤口来看都是一枪毙命。

这些被割喉的尸体应当又某种作用，魔法仪式，或是愚昧信仰的处决过程……可能性有很多。区别于这些尸体，两名警员没有被割喉，而是这样挂在最明显的地方，就是为了让自己看到

这是对他的挑衅——你试图救下的人，依然被我们处死了。

蝙蝠侠深吸了一口气。他首要的任务是解决黑炎。

蝙蝠侠一脚踢碎了木门。

木门之外灯火通明，凹陷的圆形空间里，一个看上去笔挺高大的身影正站在中央。

那个身影是黑炎。

围在高处的人低头看着蝙蝠侠走向他们的大祭司，这是黑炎为城市守护者蝙蝠侠搭建的舞台。

“欢迎来到我的殉难晚会！”黑炎扫视了一眼蝙蝠侠，视线在他手上停留：“太棒了，你还带了一把枪。”

黑炎没有做出反抗的举动。

从蝙蝠侠救下市长的那一刻起，企图背水一战的黑炎就知道，他夺取哥谭的计划很可能会失败。

杀死市长，再杀死几个市长备选人，让那些精致利己且惜命的精英政客们不敢再站出来掌控整个城市政治系统的工作，这是第一步。

第二步，让这座城市乱起来。他们囤积的军火可以达成一定的武装力量，掀起混乱轻而易举，而受限于州法律的本地警察难以快速反应，他们就能攻占哥谭军火库，然后以绝对的力量优势占领这座城市。

令哥谭陷入混乱，然后，切断与外界的联系，让哥谭从美国独立出去，成为一座属于黑炎的独裁城市。要做到这一切，所有动作都必须足够迅速。

但或许失控从蝙蝠侠逃走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市长已经向州政府发出求助，关于使用军火的审批也开始进行。

黑炎无法拥有这座城市。

若非天选，为何独自己拥有那样的福音？

若自己就是天选，为什么他会一次次失败？他曾经将崇高的向往赐予印第安人，然后被这些野蛮的人拒绝，后来他数次重返，却一次次被后来的社会拒绝。

但是他终将实现自己的梦想，让世人以他的标准为标准，以他的正确为正确——途径就是，宗教。

黑炎已将自己的理念通过宗教传播给信徒，此时此刻，面对手持枪械的蝙蝠侠，他丝毫不惧。

蝙蝠侠将杀死他，而他的殉难将会让信徒团结起来，给这个时代留下无法磨灭的刻痕。

当他通过鲜血的福音再度归来时，哥谭终将属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