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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守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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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政通满脸褶子,只是往那一站就有一股子阴郁狠戾的气质。

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好人,而从刘夫人的脸上几乎看不出一点他的特质——对这个薄命的女人来说也许是件好事。

“大王,夫人困于宫墙半生,臣恳请将尸骨归葬祖坟……”

刘政通想把尸体移到自己的那处别院去,好让女儿长眠在神祇脚下,以供养自己的仕途。

他特请入宫就是为了操办刘夫人的后事。

按惯例来的话刘夫人的尸骨得归进王陵,这样一来那位必然会生气的。

吴王冷冷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趴在棺椁上笑的王夫人,最终移目问九公子:“能不能下葬还难说呢。不如问问颂的意见吧。”

九公子贸然被问了一句,猛的抬起头来,有些畏惧地看着刘政通,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怯懦地摇摇头,却不言语。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吴王看着王后扶住公子颂,轻飘飘下了定论,“刘夫人还是要归葬王陵。毕竟是刘卿的独女,孤可以特许你宿在宫中守灵……”

刘政通脸色一变,看了公子颂一眼,很快又笑着推拒了:“大王,这人死如灯灭,臣家中也还有杂事。夫人生前便与我不睦,死后想必也不会愿意见我……”

刘夫人确实为了当初那两支银簪子的嫁妆与刘政通吵了好久,后来几乎彻底断了关系。刘夫人几乎到了提起刘政通就变脸的地步。

吴王很是不解为了这个能吵什么——成婚的时候许太妃送去的聘礼也不多,他们二人几乎是平等的。这么多年也没人因为此事嘲笑苛责过刘夫人。

再者现在锦衣富贵一样不缺,可这两人仍是不和。

于是大家只知道这块是她的逆鳞,如何也不敢提起来。

吴王只当与自己也有关系——若不是王夫人被卖进了许太妃手底下,刘夫人或许早就远走高飞了。

“刘卿你这说的什么话——纵然夫人生前再多怨愤,没理由死后还不消解。你也说了人死如灯灭,今夜便宿下好了,恰巧夫人宫里先前留给公子羽的房间还空着。”

吴王听刘政通这么说,便更得把人挽留下来。

这些传言在外面本就汹涌,今夜若刘政通不留宿,搞不好第二天市面上就会出来“吴王不许大臣为宫妃女儿守灵,实乃无道昏君”的流言来。

公子颂站在一边,死死攥着王后的袖子,呼吸都要停滞,他盯着刘政通的方向,满心满眼悲怆绝望。

他要为生母守灵,今夜必须留下,什么理由也出不了宫。这就意味着他必须与刘政通共处一宫直到天亮。

这世界上除了刘夫人,便只剩下他知道刘政通和三山教的关系之密切了。今日死的是刘夫人,可是明日呢?

“母后,您……晚上有时间吗?”公子颂攥紧了钟王后的手指,面色惨白如纸,只试探着问道。

钟王后疑惑地看着他,又忽然惊觉公子颂手心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她见公子颂脸色不太好,便抽出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

“马上都及冠了,还怕黑呢。从小就有这个毛病,今夜我陪着你……你也再多看看你母亲罢。”

公子颂几乎是喜极而泣地扯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来:“劳烦母后了。”

到了黄昏时分,吴王见王夫人趴在棺椁上睡着了,便叫人把她抬回了自己的宫室,姬开终于寻了空子走近了一点。

“父王,天色已晚,我们也……”姬开正要告辞出宫而去。

姚锐却开口出言打断了:“不知王后还有安神用的香料?”

王后微微一愣,随后蹙起秀气的眉毛:“有是有,不过都放在中宫……而且所剩也不多了。左右我晚上要陪着颂在这里守灵,殿下不如在我殿里将就一夜。”

当初吴王做质子的时候,魏王侧妃,也就是现在的韩皇后,就经常把姚锐丢给王后带,以免先帝或太后造访时看见他不悦。

姚锐点点头,强拉着姬开往中宫方向走了,暗处的甘遂和苦木对视一眼,甘遂旋即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通知决明子去了。

“你干什么?!”姬开被他拉着,却是挣脱不得,这完全不像一个罹患心疾的柔弱皇子该有的力气。

他又惊又怒地低声质问:“殿下,您宿在中宫也就罢了,没人敢说什么,可是为什么我也要去?”

公子开夜宿嫡母宫室,怎么听也不像好话,他又不是没断奶的小娃。

“谁知道你来过。”姚锐极为平静地拉着他进了宫室的门,又自然地命令宫人掌灯去,“没人知道。刘政通死了女儿,一定要留下来守灵的。”

他也得留下来监视此人的一举一动。

姚锐小心地阖上宫室的大门,并未让人点燃安神香,反而是把人都赶了出去。

“我又不知道什么王家刘家的人哪个是哪个,晚上你和我一起行动。”他拎着衣服的下摆,施施然坐到小案前头,从容地翻阅王后留下的半卷书籍。

他只认识刘政通,即便是知道了王家也与三山教有关系,也来不及让九里香去查。

而朝中大臣的名字——除了几个重臣,他实在记不清楚的。连自己家的都没弄明白,更遑论别人家的。

姬开不知在想些什么,居然笑了一笑:“好啊,我随着殿下一起去。不过在灵堂上听墙角……”

他顿了一顿,随后说道:“总归是不太好。上朝不是挺忌惮鬼神一说?”

其实不算是忌惮鬼神一说,只是齐国的各类卜辞走卦极为泛滥,窥探天命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几乎到了狂热的地步。

即便是宗室里也好不到哪去,信神的不多,求神迹的一大群。

姚锐似是极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抬眼望向他,那双凤眼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它的主人才终于开了口:“要是忌惮这个,我干什么还追着三山教跑。”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八个大字就写在家法的扉页,哪个宗室弟子想不开去信那些乱七八糟的宗教。

至于民间的巫祝卜辞,明明一直都有。而且他敢说长安城这个现象绝对没有长沙严重。

“所以我对这个也很好奇。”姬开坐在案前,撑着脑袋,微笑着看着他,“想必殿下追查这宗案子还有别的什么原因——许之臣吗?”

姚锐忽然明白了伯牙遇子期、宝马遇伯乐的欣喜与快慰。可惜姬开只猜对了一小半。

别人信的,许之臣家里当然也有人信。

许之臣的兄弟叫许之问,他是吴国的开国功臣,吴王生母许太妃的父亲。

三山教、许之臣包括当今天子一脉,都与吴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自然是剩下那三个毒瘤中最好拔除的那个。

姚锐不置可否,只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可没说此案与许之臣有关,尽是公子臆想罢了。”

姬开与他对视两眼,笑着垂下头,去看翻开的书卷上的小字。

蜡烛散发着甜香的脂膏味,竟是熏的人有些脑袋发昏,也有可能是到了姚锐一惯睡觉的时辰,他竟有些瞌睡了。

灯芯噼噼啪啪烧着,发出微弱的响声,姬开垂着眸子,脸色在烛光下半明半暗,只是无言地看着姚锐被光晕染的柔和的眉目。

似乎有一阵风吹了进来,小案上的烛火摇晃了几下。

姚锐方才攒起的那一点睡意立时消散了。

是甘遂来了。

“殿下,方才王后从公子颂住的东偏殿出去了,刘政通那老头正和九公子单独谈话呢。”

甘遂偷偷看着姚锐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汇报情况。

娇生惯养的皇子有没有起床气他不清楚——从前他只围着三公主转,公主上了战场,他才临时被送过来的。

而且公主心思简单,没让他干过这些弯弯绕绕的活。

天知道二殿下什么底子,决明子说了他也听不懂啊。

“行。”姚锐点头应了一声,伸手揉揉酸涩的眼睛,站起身子来,路过姬开时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决明子罕见的没去蹲守太子,正和苦木待在屋脊上偷听,感受到姚锐走过来,他立时轻盈地下了来,轻轻挽住主子的胳膊,不过是一息之间,娇贵的皇子已经站在了屋顶上。

姬开看着决明子三步并两步如同燕隼一般飘飘飞上了屋脊,整个脑子都处于一种很是震惊的状态。

“嘿,三公子,这我也会!”甘遂见他盯着决明子看,登时起了一点在二殿下面前露一手的攀比心思,猛然拽住姬开,如同狂风过境般上了屋脊。

没发出声音来,但真的疼。

姬开脸色扭曲,强忍着没发出声音,凑近了那几个人。

几个人蹲在一小块掀开的瓦片旁边,仔细听着里头传来的话语。

“殿下,两人吵了好一会儿了,这一会儿还没说到正话呢。”苦木用气音小声提醒姚锐,后者只是淡淡点头。

屋里装潢如何姚锐没太在乎,除了刘政通和公子颂,角落的阴影里还站着一个女子。

那女人披着宽大的黑色斗篷,兜帽几乎覆盖着整张脸,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和一点殷红的唇。

她就像泥塑木雕一样,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你勒令王潥除掉母亲还不够吗!”公子颂忽然崩溃般地大喊了一声,同时也抹着眼泪后退了半步,扶住桌子才没摔倒。

“王潥就是我外祖。”姬开毫无波澜地小声向姚锐解释了一句。

刘政通身材不算高大,神情也看不太清楚,只见他揣着袖子步步紧逼:“她不愿意去争,死是她唯一的下场!你们知道我在做什么,难道不该尽心尽力地顺遂我?”

桌上放着一把剪刀,被公子颂拿起来握在手里,他的情绪仍是处于倾泻的状态,连带着声线也微微颤抖着:

“我受不了了……我受够了!你打着我的旗号出去招摇撞骗、去党争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打着我的旗号杀了我母亲!今天我们必须死一个!”

“她……她就是个怪物罢了!世上哪有什么神明!”

公子颂手里的剪刀先是指向刘政通,忽然又指向了角落里那个女人。

房梁上的人呼吸同时一滞,决明子几乎是下意识按住剑柄。

刘政通不知道被哪句话刺激到了,竟是涨红了脸,抬起手指怒不可遏地对着公子颂:

“大胆!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我告诉你,你活着纵是王子也得受我摆布,死了尸体也得献祭给她!你们母子命格绝佳,要不是看在那一点亲情上,哪里会让你们活这么舒坦?”

“这还不算谋逆吗?”姚锐震谔地问姬开。

眼见着里面又吵了起来,尽是些无意义的哭喊抱怨,姬开便也抬眼震谔地回答:“这、我不知道啊!刘政通他又和我没关系,我和老九的关系也就一般,没到什么都能说的地步呢。”

几个兄弟中,他和太子允年纪相近,关系也最亲近。

锦衣玉食的生活递到手里时公子颂和公子琰都是不记事的小娃娃,没体会过先前的艰辛,和几个年长的公子间几乎隔着天堑鸿沟,能好好交流才奇怪。

“我还以为你能知道些什么呢。”姚锐只有一个兄弟,年岁相差也不大,自然难以想象吴王的家庭关系有多复杂。

姚钺和姚锐之间没有勾心斗角,完全是兄友弟恭的模范,有什么忧虑也会事无巨细地说出来。

就算公子开和公子颂关系不好,作为竞争对手,也该把一些有用的东西套出来才是。

姬开瞪大了眼,与姚锐对视着,久久无言,终于说:“殿下不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再者我与公子颂也不是一母所出——”

一母所出的公子琰尚且能相处成不冷不热的鬼样子,更遑论异母兄弟。

“行了行了。”姚锐不耐地摆摆手,再度垂下头来去看屋里的景象。

里面已经闹起来了,公子颂仍是举着剪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了距门口一步之遥的地方。

“刘政通,尊卑有别,我不会再任你摆布——”公子颂一边举着剪刀对着刘政通,防范他过来,另一手则是扭着门栓,打算出门去。

这屋里一个老头,一个女人,公子颂一个年轻人要出去压根不用如此戒备。

姚锐总觉得好戏马上要开场了。

“吱呀”一声,被刘政通进来时反锁的门打开了。

公子颂松了一口气,推开门准备出去,可屋里烛光摇曳两下,一瞬间全部灭掉了。

“怎么回事。”姚锐挑眉抬起脸来,感受了一下夜风。

本就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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