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屁事。”夏泽打掉江煜的两只手，重新趴了回去。
他能感觉到身体的不适，也没丧到要放弃治疗，只是眯着眼缓了一会儿。
等夏泽有力气撑坐起来，起身打算去校医室时，才发现他的同桌正在跟林霖报告他的身体状况，并且自告奋勇要带自己去校医室。
原来第一节课是数学啊。
这两人在旁边说了这么久的话，自己居然糊涂到什么都没听见。
“不用，我自己去。”夏泽对着林霖说，“请个假啊，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他从头到尾看都没看江煜。
他路过江煜，径直走向教室后门。
身后有脚步声跟来，夏泽这才转头瞪人，“你待在这儿上课。”
说完他直接走了。
江煜这次倒不听他的话了，认真跟林霖保证：“老师放心，我会看着他的。”
林霖原本很不放心的，她不仅要上课，一会儿还要开年级会议，不方便走开，要是能有个靠谱的帮忙关照着一点，她才能安心，当即嘱咐道：“好，去吧，有事记得来找我。”
“好。”江煜答应完追着夏泽离开了。
——
夏泽实在太晕了，头重脚轻的，走的每一步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下楼梯的时候，他甚至想干脆躺地上滚下去得了，反正现在大家都在上课，楼道里没人。
踩上下一级台阶时，腿一软，膝盖没支撑住，夏泽陡然失去平衡，就要栽倒下去。
他吓得心脏骤停，所幸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拽了起来。
江煜扶稳了夏泽，看清他苍白的脸色和无神的双眸，知道他难受，利索地走下两个台阶，微微蹲下。
“你跟来干嘛。”夏泽没力气怼他，只有气无力地嘟囔，“不要你管。”说着他就要绕过江煜自己走。
江煜才不搭理他的拒绝，直接扣住夏泽的两个膝窝，稍稍往前一带，趁着炸毛的人虚弱，强制把他背了起来。
夏泽刚开始还挣扎了两下以示抗拒，但他好累，而且这个背也挺好趴的，暖乎乎的，草木香也很熟悉，很安心，至少比课桌好趴，也就不再动弹了。
江煜只觉得自己像被小野猫挠了两下，但小野猫很快放松警惕，挨着自己蜷缩着睡着了。
后来夏泽在校医室的床上也睡得很安稳，熟悉的味道一直萦绕在身边，仿佛还待在自己的安全屋内。
他连着输了好几瓶水，醒来时已是午后。
江煜敏锐察觉到他清醒了，端来一杯温水，“渴吗，喝点水？”
刚好嗓子有点干，夏泽慢慢抿着喝。
“饿了吗，我买了粥和一些糕点。”江煜拆开手边的保温袋，“还是温热的，吃点？”
刚好肚子有点空……
这人还怪周到的。
肉粥咸香，糕点Q弹软糯，带着点清甜，夏泽吃得很满意。
校医进门就看见这么和谐友爱的一幕，欣慰一笑，“你终于醒啦，身体好点没啊？”
“嗯，好多了。”夏泽嚼着糕点。
“那就好，你就是太累了，还受凉发烧了。一会儿拿点药回去按时吃，最近注意休息，少食辛辣，就没有问题啦。”校医拿出笔来开药单。
“好的，谢谢。”夏泽点头。
“谢我干嘛呀，这都是我的职责。”校医笑道，“你这同学才是辛苦，不仅把你人背来了，刚才开单拿药付费都是他在忙前忙后呢。”
“你还抓着人家的衣服不放，不准人离开，像个小孩子一样。”校医笑话他，“怪可爱的呢。”
夏泽脸颊微红，发狠地咬着弹软的糕点，悄声嘀咕，“我才没有。”
他抬头才发现江煜一直在看着自己吃饭，迟疑一会儿，夏泽问他：“你吃了吗？”
江煜笑，“吃了的，趁你睡熟没抓紧我的时候。”
谁问你后半句了？
算了，夏泽懒得骂他。
临走时，是江煜先一步去拿上后续要吃的药，让校医在药盒上贴了详细的服用说明。
看他那认真的样子，夏泽突然想起校医说是江煜给的药钱。
回去的路上，正是午休的时间，整个校园都很安宁。
夏泽也没了平时一见江煜就会有的气愤，随口问他：“你昨天去哪了？”
“我？”江煜没想到夏泽会问起这个，“我回外婆家了。”
“没别的事儿了？”夏泽状似不经意地问。
“我回外婆家看小咪，没别的事了。”江煜答。
“小咪？”夏泽隐约有答案了。
“嗯，外婆家养的小猫，很可爱。”江煜不明所以，“怎么了吗？”
同好啊，原来这家伙也喜欢猫。
“啊——”夏泽确定他昨天没看见自己，突然心情大好，“我帮老师关心一下同桌周末有没有认真学习。你……还需努力啊，下次多做点作业。”他拍拍江煜肩膀。
江煜：“……”
夏泽又想起一事，“对了，今天用的药钱多少？”
“二百五。”
夏泽：“？”
夏泽睨他一眼：“你玩我？”
江煜赶紧给他看药费单。
夏泽一看，还真是二百五，什么破数字啊。
夏泽补充道：“还有饭钱。”
“饭钱二十。”
“那就是二百七。”夏泽掏出手机，“码拿来。”
江煜一愣，想起什么，摸遍了身上的兜，一脸失望地说：“没带。”
夏泽看笑了，“什么没带？这次又是手机没带，还是你那破复印件没带？”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打印了多少张个人二维码的截图。
他不信这人之前是用现金付的钱，“手机拿出来，快点。”
“也……”江煜迟疑片刻，警惕道，“没带。”
“不扫收款码。”夏泽翻了个白眼，“个人二维码，快拿出来。”
江煜终于肯掏出手机，两人总算加上了好友。
江煜的头像是一只奶牛猫的背影，可能就是他说的外婆家的那只小咪吧。
他的微信名是“水工”。
夏泽：“？”
他把药钱和饭钱都转了过去，走到教室门口时才想起，江煜姓“江”。
这是真的学疯了吧，头像和名字都好癫……
林霖见他俩回来，拦着夏泽询问：“看起来没早上那么迷糊了，好点了吗？要是不舒服就继续回去休息吧，下午的课也别上了。”
夏泽很少被人这么仔细地关心，有些不好意思，“我已经好很多了，下午的课可以坚持的。”
虽然他也不一定听。
“那好，一会儿你们去教务处搬点这学期要用到的教辅书。”林霖和蔼地安排任务。
夏泽：“……”
白感动了，合着科代表的命不是命。
“好。”夏泽叹气。
——
下午两人是一起去搬的书，江煜前脚刚走，夏泽后脚就遇见了个熟人——
开学报到那天跟江煜表白的女生。
这次她没穿碎花裙，也没披散着头发，身上的校服干净整洁，马尾辫高挺，不同于上次的清丽温婉，这次的形象更加青春活泼，很像招生简章上学习好性格热烈的高中女生。
可惜，她没遇上自己的暗恋对象，遇见了夏泽这个路人。
女生很惊喜，主动上前打招呼：“嗨！你是夏泽吧，你还记得我吗？之前你还祝我表白成功来着。”
“昂，记得呀。”夏泽犹疑，他其实不是个高调的人，不像江煜会出席各种发言的场合，还会在光荣榜上不断刷脸，全校都认得江煜这张一见难忘的脸，但很少有人认得夏泽的脸，大家只在传言中听过夏泽的名字，“你认识我？”
“当然了，上周你的照片不是才上了光荣榜？”女孩疑惑。
夏泽又石化了。
居然忘了这茬，这将是他一辈子的黑历史。
“我叫彭佳佳，是四班的数学科代表。”女孩笑着介绍自己，“这样我们也算认识啦，多谢你上次送的钙奶。”
其实彭佳佳以前听过关于夏泽的一些传言，但不认识夏泽这张脸，毕竟夏泽不常出席各种活动，她确实是上周在公告栏上才把脸和名字对上号的。
不过，她觉得夏泽既然会在同学被“刁难”时路见不平，还会为路人拔刀相助，那就一定不是传言中那个无恶不作的校园恶霸。
她也是很乐意交朋友的，更何况是这样的大帅哥。
彭佳佳也是来搬教辅书的，她转身准备干活，突然被夏泽叫住了。
“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就是问问，你要是不想说也可以不回答。”夏泽也是灵机一动，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上次表白成功了吗？”
“哦，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有什么不好回答的。”彭佳佳甩了甩挡住自己视线的刘海，很大方地回答，“我失败了啊，可能没有人能攻克江煜同学这样冷酷的人吧。”
冷酷吗……
夏泽嘴角抽了抽，不敢相信这是用来形容江煜的词语。
“那你还要坚持吗？”夏泽问她。
“当然！”彭佳佳一脸正气，握在胸前的手非常用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是不会放弃的。”
不知为什么，夏泽总觉得她的眼睛里没有对爱情的渴望，只有对某种信仰的向往，坚定得像是要入党。
“好！我相信你。”无论如何，夏泽很认可她的勇气和坚持，“也许我们可以合作一下，我将无条件站在你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