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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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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拔弩张之际,手机铃声打断两人之间焦灼的氛围。

声音就源自白靳澜随意扔在门口的手机。

白靳澜勾唇一笑,一双眼睛里满是恶趣味,他的声音很低柔,又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亲爱的,帮我把电话拿过来,好吗?”

夏一面色冷峻,但还是站起身,将手机背扣自己拿过来。

白靳澜笑了几声,接起电话,随即按了外放,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小白总,您让我们调查的那个人,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他确实是白总旗下UN在国内的代理商的儿子,还需要派人跟着吗?”

“嗯,继续。”白靳澜趴在浴缸边缘,声音懒洋洋的。

他随意玩着水上的泡泡,露出精壮的上半身,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夏一,仿佛蹙着火一般。

说罢后,白靳澜挂断电话,手机在他掌心慢慢翻动。

“夏一,我问你一个问题,一个关于……伦理的问题。”

白靳澜笑眯眯地支起下巴看着他,可夏一并没有搭理他的打算。

见状,白靳澜也不恼,声音依旧慵懒、随性:“我的朋友是个很纯情的人,他的男朋友在他面前表现得也很纯情,可是私下里却是个爱乱搞的人,当然了,我朋友并不知道这一切,毕竟在他男朋友和别人高/潮的时候,他还傻乎乎的在宣誓忠贞呐。”

说罢,白靳澜别有深意地瞥了夏一一眼,继续道:“刚才和我打电话的人,是我爸在国内的助手,很巧,我朋友的男朋友,恰巧和我家有几分渊源,眼下我正派人盯着他,啧,到底该怪他不小心,还是该怪我爸手下的人能力太强呢?不过短短一天,就拍到了他出轨的证据,哈哈,还真是让人瞠目结舌呢。你觉得呢?”

夏一微微眯起眼睛,却是并没有开口接话的打算。

当然,白靳澜也不需要他说什么。

白靳澜故作为难地皱起眉,长臂垂下,脸颊侧贴在浴缸边缘,那双多情、魅惑的眼睛,仿佛要将眼前这人吸进去:“我现在很纠结,到底是等我这个愚蠢的朋友自己发现呢,还是由我亲自告诉他呢?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我想……你大概不会多管闲事吧?”

夏一抽出几张纸巾,慢慢擦着溅到自己身上的水滴,然后将纸团盲投进垃圾桶里,做完一切后,他直接转头离开。

忽然,白靳澜懒洋洋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夏一,这是第一天,还有,记得晚上搬过来,我不想再亲自上去找你了,你主动下来,和我亲自上去找你,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对吧?你也不想我多此一举吧?”

夏一微微一顿,转头看了那人一眼,白靳澜正一脸悠闲地靠坐在浴缸里,他大张开双臂,浅浅勾起唇角,眸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夏一冷冷看他一眼,随即抿唇推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或许是受到白靳澜的影响,自回家以后,弹琴也好,读书也罢,夏一的心绪总是不宁,就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若是非要细究原因,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半晌后,他忽然想起来,在车站时,他和邬修眠约定要打电话来着。

只是自己后来发生许多事,之前约定的事情,也忘记了。

邬修眠就是他的男朋友,两人交往时间不算长,他们是同院系、不同专业的前后辈,他比邬修眠大一届,两人同在院学生会工作。

大二时,他作为副会长,自然要参加新一届干部的选拔。

说实在的,学生会里的人,无论长头发还是短头发,统统都有个毛病——目中无人的傲慢。

就连面试时,这毛病也时时在犯。

夏一素来不喜欢这样的官僚作风,故此不与其同流合污,但是因为自身实力过硬、颜值过高,他竟也成了会长“预备役”。

邬修眠刚开始面试,就被划定为预备干部,很简单,他说话健谈、成绩惹眼、颜值出众。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从衣着也能看出,这人家境非常好。

那时候学生会实行一对一“提携”制度,即一个领导班子带一个干部。

所以每一个来面试的人都会被问一个同样的问题:如果你加入了学生会,你想选择谁带你适应部门?

直到现在,关于这个回答,夏一都记忆犹新。

少年慢慢勾起唇角,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夏一看,仿佛那就是他的全世界一般,他声音清亮,表情坦然、坚定道:“我选择夏一学长,从来到这个学校开始,我就听说了夏一学长的故事,而他也是我来到学生会的原因。”

闻言,旁边的几个人忍不住笑起来,逗他道:“这么喜欢夏一学长啊,那我问你,除了学生会以外,你还在别的组织投简历了吗?”

邬修眠摇摇头,笑道:“没有,如果学生会不要我,我就只能明年跟着新一届大一新生,继续来面试了。”

当时,夏一心底其实没有多大触动,从小到大,他因为出众的颜值和成绩,吸引无数追随者,那样崇拜的目光,他见的太多了。

于他而言,早就不稀奇。

可后来,他又为何会为了这个笑盈盈的少年驻足呢?

或许……是因为邬修眠异于常人的坚持吧。

想到这,夏一素来冷峻的脸,竟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似乎周遭的一切都明媚起来。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给邬修眠打去电话。

第一个电话,没有接通。

第二个电话,只响了几声,就被对面挂断了。

夏一看了屏幕半晌,最后放下手机,开始专心的练不知从哪里淘来的新曲子。

傍晚时分,姥姥从诊所回来,两人正有说有笑地吃着饭,忽然,敲门声响起。

夏一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是笑盈盈的白靳澜。

白靳澜虽面上挂笑,眼底却有几分冷意。

“姥姥,我来看看你们。”

闻言,姥姥也从饭厅来到门口,高兴道:“小白?正好,姥姥本来还想让一一去给你送饭,你直接留下来吃晚饭吧。”

白靳澜摇摇头,语气客气、礼貌,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十分乖巧:“不用麻烦了,姥姥,我已经吃过了,不过我还有另一件事恐怕得麻烦夏一。”

说罢,白靳澜一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夏一的表情。

夏一没说话,表情甚至都没有变化,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似乎染上了霜一般。

姥姥怔一下,随即问道:“什么事?”

“姥姥,我近视有点严重,外加上胳膊也不方便,晚上可能需要人陪我,不知道夏一方便不方便。”

听罢后,姥姥松了口气,道:“这样啊,一一,那你今晚去陪陪小白吧,他的手怪不方便的。”

夏一抿抿唇,半晌后,淡淡道:“嗯,知道了。”

白靳澜坐在客厅和姥姥聊天,夏一在卧室收拾衣服,他又打开手机看了眼,消息堆积到99加,可是没有一条是那人发来的。

夏一皱起眉,收拾衣服的动作都慢了。

夏一出来时,看到姥姥笑得眼角流出眼泪,白靳澜抬起眼看着他,忽然一挑眉,朝他抛来一个媚眼,那一眼,风情万种。

“姥姥,我们走了。”

夏一直接忽视白靳澜,朝着门口走去。

背后传来几声调戏似的哼笑声,夏一目不斜视,只是微微抿唇。

身后的门刚关上,白靳澜如铁一般的臂膀就立马搭上夏一的肩膀,夏一面无表情地将他的手拍下去。

白靳澜“哎”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很痛苦,又掺杂着几分撒娇的意思:“你打到我受伤的胳膊了。”

夏一顿了顿,他扭过头看向白靳澜,刚才攀上自己的手,确实是那只受伤的。

“你……特别疼吗?”看着白靳澜皱起的眉,他问道。

“嘶——我要痛死了,你帮我吹吹吧,吹吹就不疼了。”说到最后一句时,白靳澜的脸上又恢复嬉皮笑脸的表情,“来嘛,帮我吹吹嘛。”

夏一决定不去理会他。

白靳澜家的装修风格很现代化,和白爷爷在世时,没有多大差距,在客厅和饭厅的交界处,放着一架钢琴。

这是夏一第一次弹琴时所用的钢琴。

看到夏一的眼神,白靳澜的指尖轻轻滑过琴键。

他看着夏一,轻声笑道:“夏一,我爷爷是钢琴老师,在我还没出国的时候,他曾告诉过我,人学钢琴,并不是为了有所成就,而是为了在未来孤独的时候,能有个陪伴。”

提到白爷爷时,夏一素来冷峻的双眸才闪出别的情绪,在他成长过程中,白爷爷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夸张地说,如果没有白爷爷,他不会彻底形成一个健全的人格。

若干年以后,当夏一再次想起这个夏天自己和白靳澜的故事时,他忽然想到,或许自己那么轻易地就落入圈套,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对白靳澜的纵容。

而这份纵容则是来自白爷爷。

忽然,白靳澜朝着夏一走近,他的头发本就是天生的自然卷,毛茸茸的脑袋轻轻搭在夏一的肩膀上,那双臂也慢慢环住夏一的腰肢。

他的声音很低、很委屈,闷闷的:“夏一,在国外,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爷爷,他不肯和我们一同出国,最后生病了,也瞒着我们,他怕我们担心,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他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我甚至……”

白靳澜的声音哽咽一瞬,继续道:“我甚至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夏一愣了片刻,他迟疑着慢慢抬起手,犹豫着放在半空,不知是要回抱住,还是要做什么。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打破旖旎的氛围。

夏一一把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白靳澜,那人顺从的抬起身子,只是微微侧过头,眸中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让人看不清表情。

夏一拿出电话,来电人是——

邬修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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