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嘟嘟嘟……”
“队长。”
“……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有事？”
“嗯，想请队长帮我个忙。”
“哼，我还以为我们明琳队员昨天跑出去，是打算叛逃了呢。”
“……”
“干嘛，不会还真给我说对了吧？那你还打电话给我？”
“……没想到在队长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你可不在我心里。”
“……”
“喂，你、你别哭啊，我就是看你状态不太对，说着玩，逗逗你的！不是真的那个意思！”
“……我没哭。”
“你、你……！好了，明琳，是我说错话了，我不应该跟你开那种玩笑的，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琳！！”
“哎呀，队长，好久不见，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哪里好久不见了，明明昨天晚上还待在一起……”
“队长，帮我个忙，我帮你实现你的愿望，怎么样？”
“我的愿望？我倒没有什么愿望，不过你要我帮你什么？说吧。”
“队长，我想请你在【城内】的九个地方分别设置九个【冢】。”
“【冢】？”
“没错，【冢】，用【畸形种】的尸体堆积而成，为【阵法】提供能量的东西。”
“队长，我想在【城内】布下一个【阵法】，把入侵的【畸形种】和【畸形种异体】一网打尽。”
“……我可以帮你。”
“好，那队长，我会把用来收集能量的东西放在【学院】大门附近的那个喷泉里，你拿上它们，它们会指引你去找到那九个【冢】。”
“我们今天傍晚，广场见。”
“……明琳，你最好不要出任何事。在【我】找到你之前。”
“有你在，我怎么会出事呢？”
“你以为我是【她】那样的傻子，你说什么就信什么吗？”
“……”
“何月折，不管我是以哪种方式成为【英雄】的，你都不准死。”
“……”
“啊，烦死了，一句话怎么要说那么多次！”
“……”
「宿主，任务对象好像不太对劲，我在她的灵魂里检测到了非常不正常的能量波动！这股能量波动似乎是跨过了时间轴的，您千万小心！」
跨过了时间轴？她难道已经……
“……”
“喂？人呢？”
「宿主，您哭了？」
“……你会帮我的，对吧？”
“当然。”
“……”
真乖啊。
何月折的确哭了，只不过是笑哭的。
为什么会有一个人总是在担心别人会不会因她而死呢？
哈哈，她算什么？
在别人眼中，她不过是个脾气坏得要命的朋友。
没有人会因为一个脾气坏得要命的朋友去死的。
真的。
何月折于是笑了。
^
“辛苦……咳咳，辛苦倒是不辛苦，但是你确定能量都够了？”唐溪芹咳嗽两声，又问了一遍。
“嗯，”何月折点点头，“我又不会骗你。”
“那、既然你已经把向澄她们支走，我也就不需要动手了。”唐溪芹问，“不过一会你启动阵法的时候，需要我避开吗？”
“唔，你得去帮我【回收】一下那九个【冢】。”
“【冢】还要【回收】？”
“不然会被人发现是我动的手的！”何月折垂下眼，可怜巴巴地拉住唐溪芹的袖子，“队长，你也不想我被【家族】的【畸形种】带回去的吧？”
“你？？？？！！我当然不想了！！不对，等等，但是总之，那些【冢】不都是尸体了，还需要【回收】吗？”
“……嗯，因为我的这个阵法只能作用在【存在】着的【畸形种】和【畸形种异体】上，至于那些尸体，是不会被影响到的。”
「哎呀呀，某些小猫也不知道吃饱了没有？」
「宿、宿主！您怎么知道是我吃的【它们】的灵魂！！」
「能把尸体也啃成那个鬼样子的，这个世界里应该没有这种存在吧？」
「什么？！！！主人明明说我吃东西的时候既优雅又可爱，我怎么可能会把尸体啃成什么鬼样子！？？」
「……？」
既优雅、又可爱？
“明琳，你故意不提前跟我说这件事，就是为了把我支开吧。”唐溪芹把她的袖子从何月折手里拽出来。
何月折眨了眨眼，无辜道：“我只是刚好把这件事给忘了呀。”
“哼，明琳，你怎么不把我也给忘了？”
“好啦好啦，我的好队长，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何月折把唐溪芹推到小道入口，朝她甜甜一笑：“等你回来，等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就回【学院】。”
“……你最好说话算话。”
^
「宿主，您真的要这么做吗？【存在】的消耗是永久不可逆的，就算日后您积攒再多的生命力，也是没办法补充回来的！」
「如果你想让这个世界毁灭的话，就继续阻止我吧。」
「宿主！！！」
何月折不再理会系统着急的喊叫，她拿出【规则】匕首，划破手掌。
黏糊糊的鲜血混合着断骨，从伤口处汩汩冒出。
“嘶……”
因为从去找山老三时就一直带着隔离手套，以至于何月折一直没发现，当时她强行破除阵法后，那个阵法的能量碎片竟然悄悄地钻进了她的伤口里，直接搅碎了她手掌中的血肉与骨骼。
手不受控制地软下去，好像一个漏了气的气球，随着冷冽的微风在空中摇晃着。
“啪！！”
软烂的手被何月折强行控制着摔打在了印刻着阵法的地面上。
她鲜有的面无表情。
“我好像还没有给【你】取名。”
“但是没关系，【你】不需要名字。”
“因为除了我，不会再有人能在【你】的面前叫出【你】的名字。”
“叮——！！！”
响彻整个世界的嗡鸣声响起！
随着阵法启动，刺眼的光芒在整个世界里闪烁！
时间仿佛静止。
何月折站在阵法前，狂风袭来，吹过她因阵法反噬而血红的右眼，血充盈在眼球中，直到她的右眼什么也看不见。
没有惨叫，甚至没有鲜血同时喷涌的可怖画面。
阵法停止时，何月折远远望去，只看见了广场上整齐堆叠着、好像还依旧存活着的【畸形种】和【畸形种异体】的尸体。
匕首在她手边隐隐抖动着，火光像篝火般温暖得让人想靠近。
何月折突然觉得，这柄匕首有些眼熟。
它……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
它……似乎本来就……
“砰！”
属于我？
……
……
“呃！”
手臂处猛地一烫！
何月折从一片熟悉的漆黑中清醒过来。
“哈、哈……”
抬起手，一大堆触目惊心的水泡吓得何月折抓起匕首就是一刀！
“……”
「宿、宿主，你怎么把自己的肉刮下来那么大一块！疼不疼啊？」
「好疼哦。」
「那、那我——」
「你要亲亲我吗？」
「什么……？」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
「宿、宿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哔哔！您关闭了与系统间的对话通道，该行为已严重触犯平台守则，将立刻重启对话通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哔哔！您关闭了与系统间的对话通道，该行为已严重触犯平台守则，将立刻重启对话通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这个系统的“第二人格”，呃，暂时这么叫它吧，它难道真和自己有别的关系？
自己不就是随口逗了它一句吗，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
“明琳？”
正当何月折忽略了脑内系统的尖叫声，用手肘撑着墙，勉强站起时，一道少女的声音就从小道入口处传来。
“你怎么了？受伤了？！”
抬头看去，是唐溪芹正提着一个麻袋往这边跑来。
身体被扶住，何月折脚下一个踉跄，一头磕在了唐溪芹的肩膀上。
“明琳！？”唐溪芹声音焦急，她连忙伸手抵住了何月折的额头，“你头怎么这么烫，发烧了吗，还是受伤了？！”
“我没有发烧，也没有、没有受伤……”何月折开口。
这一开口，何月折才发现，自己的嗓子里竟然已经全是鲜血，甚至还有部分肉块，呛得她捂着脖子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
“你、明琳，你就算再饿也不能吃【畸形种】和【畸形种异体】吧？！”
何月折：？？？
“咳咳咳咳咳咳额咳咳咳咳！！！！”
“行了，吃了吐出来也就好了。”唐溪芹拍拍何月折的后背，“你不是说等我回来了就回【学院】吗？走吧。”
脚下突然一空。
何月折感觉自己好像飞到了空中。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咚咚。”
“请进。”
“张校长，【城内】的【畸形种】和【畸形种异体】已经差不多清理完毕了。”
“啊，是明琳和唐溪芹啊，你们做得不错。”
何月折刚才已经靠着唐溪芹吐了好一阵，现在闻着校长室内清新的香氛气息，终于缓过来些。
“张校长，”她拉着唐溪芹走进校长室，声音极其平静，“您见到我，似乎并没有觉得很奇怪？”
“哦？”张宛白坐在紧闭着窗帘的落地窗前，闻言，她转过身，“我为什么会觉得奇怪？”
“因为在你的计划里，现在的我本该是个死人。”
“……明琳，你想错了，【学院】不会伤害任何一个【学生】。”
“那就告诉我啊，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想要让我去死！？”
“够了，明琳！！我已经告诉你了，【学院】不会伤害任何一个【学生】！！”
“你们明明知道向澄在研究【魔法师】和【畸形种】的【融合体】，你们也知道她不可能会拒绝一个摆在面前的【实验品】！”
“但你们还是把我带去了那里！！”
“所以，理所当然的，除了‘【学院】想让我去死’之外，我想不到别的答案！！！”
何月折拉着唐溪芹的手紧了紧，她声嘶力竭地吼道：“张校长，如果你还把我当作是【学院】的【学生】的话，就告诉我真相啊！”
“告诉我困扰我生命的这个问题，它真正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啊！！”
“……”
“……”
“对不起，明琳，我们曾经的确……的确是想要利用你。”
“利用你，制作新的【安眠药】和【安眠香氛】，来镇压【学院】里暴动的【畸形种】和【畸形种异体】。”
“……那明蛟呢？”
“明蛟？啊，【她】啊，早就交给向澄，制作成【安眠】【香氛】了。”
明蛟，那个对明琳那么温柔的表姐，那个即使被欺骗、也依旧充满真心的少女，就这样为了一群本不应该由她来拯救的人、不明不白地死了？
她死在哪里、死在哪天、死的时候痛不痛？
何月折这才知道，原来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去哪里也找不到她了。
鼻腔里是薄荷和茉莉的清香。
何月折好像在右眼的视线里，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