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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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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夜,众人都有些熬不住,皆是昏昏欲睡。

宋衿在床上睡得正香。沈晏乔与时酌衍相对而坐,她单手支颐,眼睫低垂,眼看就要坠入梦乡。

对面的时酌衍也支着下巴,目光却清明如水,静静凝视着少女的睡颜。

时酌衍眼神忽然一凝,眼神渐渐警觉起来,方才好似感到一股凛冽杀气。他轻叩桌面,将沈晏乔唤醒,眼神示意要外出查探。

沈晏乔睡意朦胧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仍颔首应允,小声道:“务必小心。”

时酌衍缓步而出,孤身走在月色如水的长街,四周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声。

“出来吧。”行至一处空旷之地,他突然驻足。

阴影中缓缓现出一个执黑伞的黑衣人,面纱遮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时酌衍打量着他,夜半打伞,装神弄鬼,倒是个讲究排场的。

“我们无意与你为敌。”黑衣人声音沙哑,“但你不该蹚这浑水。”

时酌衍冷笑,“残害无辜,还敢大言不惭?”

“区区蝼蚁,能为大业献身,是他们的荣幸。”黑衣人伞面微倾,月光在伞骨上流转。

时酌衍不响,暗自估量对方功力,似乎深不可测,今夜怕是难以善了。

“我向来不屑对弱者出手。”黑衣人执着伞一动不动,“但你的同伴需要个教训,让他们记住不该看的别看,不该管的别管。”

这话说的很是威胁,但时酌衍唇角扯了扯,最终只冷笑一声。

黑衣人眸中的寒光似乎透过伞射了出去。

另一边,时酌衍离去后,沈晏乔睡意全无,她心里隐隐生出来不好的预感。

推开窗户,任由夜风袭进屋内,似乎试图用冷风吹散心头愈燃愈旺的焦灼。

她不该让他一个人涉入险境的,心一横,轻轻合窗,看了眼熟睡的宋衿,按捺不住,蹑手蹑脚出了房门。

轻叩隔壁门扉,开门的竟是沈宥清。只见屋内元澈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鼾声微起。

沈晏乔猛地拍一下桌,她轻咬住下唇,她当时是怎么嘱咐这个家伙的,真是一点也不靠谱。

木桌发出闷响。元澈一个激灵弹起,看见了眉竖眼立的沈晏乔,讪讪道,“是他说你这是多此一举,他又不肯睡,我原是躺下休息会儿,一个不留神就睡了过去。”

沈晏乔懒得跟他计较,只道:“看好乐安,我出去一趟。”

她看向元澈的目光愈发犹疑,这人时而靠谱时而不靠谱的。

“去哪儿?亭遥呢?”元澈彻底清醒。

沈宥清却了然道:“去吧。”

看了看少女背影,又看了看沈宥清,元澈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唉,你真的是,你这人...”说到最后一个劲儿的叹气。

沈宥青茫然道,“你何时结巴了?”

元澈一时无语,这人与旁人冷心冷面也就罢了,怎的对至亲也这般疏离,凑近与他平视,“您真是金口玉言,就不能多关心一下你妹妹要去哪,哪怕多说句关心的话也是极好的。”

沈宥清好似思索了一下,但是并没有理解他说的这番话,他看着元澈的眼睛,认真地说:“作为她的大哥,我前面几年都未曾好好陪伴过她,现如今我在她身边,便是让她随心而行,何必说这些无所谓的话。”

元澈看见这人向来淡漠的眸中,闪过一丝落寞。

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也没那么表面上那么冷漠,他其实还是个挺细心的人,只不过表达的少,就像此刻,明明让出了床榻,却连句体贴的话都不肯说。

望着眼前人,莫名觉得那绷紧的唇角,竟透出几分可爱。

沈晏乔独自一人走在空寂的长街上。两侧店铺早已打烊,她的脚步声在幽深的巷弄间回荡。她心中明白自己并不能帮上什么忙,但就是抱着一个不抛弃不放弃的念头吧。想起方才那人离去的背影,心头就是一紧,就算时酌衍武功高,算是天才,天底下的天才何其多,说不定就遇到另一个更强的高手,她怎能如此轻率地担子压在他一人肩上?

“你可是在找我?”一个声音蓦然在她脑后响起。

沈晏乔霍地转身,夜风撩起她的碎发,露出她有些苍白的面容。三步开外,一个黑影执伞而立,玄色伞面垂下的流苏在风中轻晃,竟不闻半点声响。她心里腹诽这大晚上扮成这样是要吓唬谁?

黑衣人发出了一阵粗粝的笑声,笑得很是难听,像是钝刀刮过陶瓮,听得人牙根发酸。

沈晏乔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是来找你的同伴的?”

沈晏乔的眼珠转了转,“你是阿鬼?”

“我不是,我也可以是。”伞沿又压低三分,将他的面容彻底隐入阴影。

“我看你是装神弄鬼。”沈晏乔喝道。

黑衣人这次没有恼怒,却见黑伞突然旋转,带起一阵腥风,“既然你们都不怕死......”

*

意识回笼时,沈晏乔首先闻到的是霉湿的稻草味。她艰难地眨眼,模糊视线里渐渐浮现时酌衍紧蹙的眉头。

“你打不过他?”她撑着身子坐起,时酌衍就蹲在她旁边,两人的脸贴的很近,沈晏乔问道:“你打不过他?”

时酌衍伸手拂去她发间草屑,“功夫很高,看不出什么路数。”顿了顿,“不过神志似乎不太清明。”

“病得不轻。”沈晏乔附议,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别开脸。柴房里一时静得能听见彼此呼吸。

“昨夜你是不是跑出来找我了?”少年声音沉了几分。

时酌衍忽然捏住她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眼睛,“只此一次。”

沈晏乔没说话。

她忍不住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他颧骨处的一道细微擦伤,眼底的忧色怎么也藏不住。

时酌衍盯着她,他的手覆上她的手,“我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不至于阴沟里翻船。”他声音放柔,“倒是你,江湖经验尚浅...”

这对年轻眷侣情意绵绵的时候,酒楼的一间屋子里却炸了锅。

元澈哗地推开木窗,晌午阳顿时泼了满室。他眯着凤眼打量街上行人,指尖不住摩挲下巴,“你说这两人去哪了?该不会自己惹祸上身,害怕了,就丢下咱们跑了吧?”

宋衿正在房间里踱步,眉头越皱越深,闻言猛地刹住脚步,倏地坐在凳子上,朝着元澈喊道:“胡说什么!反正风禾绝不是背信弃义之人!”

元澈转身倚着窗棂,叹了口气,“玩笑罢了,你们怎么都这般无趣。”

宋衿:“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这都要火烧眉头了。”

元澈的手指向在一旁还在举着书看的沈宥清,说:“你看,你沈大哥,多淡然。”说着顺手捞过茶壶斟了茶,将茶盏塞进宋衿手里,“你就放心吧,不要杞人忧天了,他们二人可不是一般人,不会出事的。”

青州郊外,一处隐蔽的柴房内。

沉闷的敲门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来人啊!这是要活活饿死我们吗?”沈晏乔用力拍打着木门,声音里透着焦躁。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门外终于传来脚步声。随着吱呀一声响,那个怪异的黑衣人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依旧是那身黑衣,依旧撑着那把黑伞,只是这次他摘去了蒙面的黑布。

他们这才看清这个人的面貌,也不过就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五官硬朗,魁梧的身形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他手中提着一个格格不入的雕花食盒,轻轻放在屋内唯一的木桌上。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落座。黑衣人也在对面坐下,看着他们毫不迟疑地动筷,问:“就不怕我下毒?”

沈晏乔夹了一筷子青菜,就着米饭细嚼慢咽,“阁下若要取我们性命,何必多此一举。”

黑衣人:“你们难道不好奇,为何我不杀你们,反而以礼相待?”

时酌衍扒着饭,掀了掀眼皮看他,“我从未见过有人会将贵客安置在柴房里。”

黑衣人:“.....条件有限。”

沈晏乔觉得这个饭菜不太合她的胃口,尝了几口就搁了筷,“公子有何指教,不妨直言。”

“我想邀请二位加入我们。”

对面两人不约而同抱起双臂,投向他看傻子般的眼神。

黑衣人正色道:“二位资质非凡,正符合我们组织的招纳标准。若能加入,必能壮大我们的力量。”

沈晏乔浅浅地吸了口气,“不知我们哪点特质入了贵教的眼?”有什么特征,他们改。

黑衣人侃侃道:“容我先为二位介绍。我们教派以追求长生不老为宗旨,致力于弘扬世间美好品德。”

时酌衍身子微向前倾,试探着问:“那个老汉汪贵也是你们的组织的吗?”他也具备所谓的美好品德?

黑衣人故作深沉,“...组织初创,难免良莠不齐。万事开头难。”

沈晏乔道:“我看是因为正常人听了你们的宣传,早就吓跑了吧。”也就向汪贵那样已经疯癫的人,才会加入这样的邪门的组织。

黑衣人认真请教:“那该如何宣传才好?”

沈晏乔语重心长:“以阁下这般身手,何必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黑衣人:“加入这样伟大的事业,不正是男儿抱负吗?”

沈晏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抱着拯救这样一个误入歧途的心态,徐徐道:“你想想,你想想,堂堂七尺男儿,大好年华,何必浪费在这种见不得光的组织里?”

黑衣人若有所思。

沈晏乔继续道:“你该有更广阔的天地,不该被这种虚无缥缈的教义束缚。”说着,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臂,语气柔和下来。

黑衣人困惑道:“我自幼习武,除了在组织里当杀手,确实不知还能做什么。”

沈晏乔叹息:“江湖之大,你尚未见识过万一。何不去北方鹤都看看繁华盛景,或是南下江南领略烟雨风光?”

黑衣人憬然大悟,拱手道:“听君一席话,在下似有所悟。”

时酌衍好似随意的用手遮住了下半张脸。

黑衣人眼睛渐渐亮了起来,热切地望着二人:“难怪与二位一见如故。在下姓江名远,字长流,今日得遇知己,实乃三生有幸。”

江远毕恭毕敬地将二人送出柴房。站在荒草丛生的野地里,沈晏乔和时酌衍在风中凌乱。

时酌衍环顾四周交错的山路,“回青台县该往哪边走?”

江远伸手指了个方向,又回院子里牵了匹马出来,一张硬朗的脸上展现了愁意,依依不舍道:“这匹马赠予二位,请务必好生待它。”

时酌衍:“...你放心,我们绝对会好好对它的。”

待江远返回院中,二人望着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仍觉得不可思议。

“这大哥被洗脑得不轻。”沈晏乔感叹道。

时酌衍翻身上马,“遇上我们算他走运。”他朝沈晏乔伸出手,“上来。”

山风呼啸,吹得沈晏乔睁不开眼。她眯着眼睛仰头望着他,“我可以吗?我从没骑过马。”

时酌衍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肢,轻轻一带就将她抱上马背。他双臂环着她握住缰绳,在她耳边低语,“别乱动。”

时酌衍一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撒开四蹄向前奔去。

沈晏乔猝不及防,整个人猛地向后一仰,后背贴上了时酌衍的胸膛。

“慢、慢点!”风声呼啸,她的声音几乎被吹散。

时酌衍低笑一声,不仅没减速,反而扬鞭催马。马蹄踏过荒野,溅起细碎的尘土。沈晏乔只觉得两旁的景色飞速倒退,整个人像是要被甩出去一般,心跳快得要跃出胸腔。

“时亭遥!”沈晏乔咬牙切齿。

“怕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手臂不动声色地收紧,将她牢牢圈在怀中,“有我在,摔不着你。”

马匹一路疾驰,穿过荒芜的野地,渐渐驶入官道。时酌衍这才稍稍放缓速度,让马儿小跑着前行。

沈晏乔缓过神来,终于能顺畅呼吸,郑重道:“此番确实是我思虑不周。若不是遇上这么个糊涂的,换作旁人,只怕我们此刻已命丧黄泉了。”

时酌衍朗声道:“我都说了我自有分寸,你只管做,有什么事我替你担着。”

两人都笑,马蹄声渐远,融入暮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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