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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太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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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甲宴顺利结束,有皇孙讨得欢心,被赏赐黄金千两。

这是要被史官记录的大事,至少要比一道新研究的宫廷菜式要重要的多。

高米儿对此心不在焉,自从生辰宴后,丑奴和简老三像是消失了一般,不管她如何寻找,都寻觅不到踪迹。

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简老三和丑奴偷偷溜出皇宫了。

托青果当侍卫的哥哥打听,也没有听到最近有人偷溜出宫的消息。

高米儿因为这件事情反而高兴不少。就算他们真的出宫跑了,也没被人发现打杀了去,而是平平安安的。

却又听闻到了简老三出现在陶器坊的消息,旁边跟着个俊俏的太监。

听到这消息后高米儿拎着腰牌就杀去了掖庭,却一无所获,只能确定两人并未出宫。但具体在哪里,却无人知晓。

之后几次又去掖庭找人,都次次跑空。

高米儿气得练了一日的刀功,将木墩切得山响。

找不到人,她隐隐开始怀疑丑奴和简老三是不是故意的在躲着自己。

她每天都会去启辰殿,在桌子上留下新的纸条。

写着“你是谁。”的纸条越来越多,后来高米儿不再写“你是谁。”而是改写“我想你。”

雪白的纸条越积越多,带着高米儿心中的担忧和思念填满了桌上那个小竹筐。

已经是一个月没见过丑奴了。

她吃不下饭,夜晚也总是惊醒,午夜梦回间总是看到年幼的丑奴躺在床上那双毫无生机的眼睛。

整日无精打采,迅速的憔悴了起来,不过是一个多月的功夫,原先的衣服就宽松起来。

青果一边忧心于高米儿的憔悴,一边也担忧着丑奴的消失。每天都强打起精神安慰高米儿,想尽办法逗他高兴。

“陛下去京郊游猎后,今日就要回宫了,宫中又要忙起来了。”青果干巴巴的没话找话,“这一趟若是兴致高,或许会给我们赏钱呢!”

“赏钱。”

高米儿目光呆滞,喃喃重复了一遍。

“可不是,要有很多赏钱呢?还不快打起精神来。”青果挤出笑容来,“我们去做文思豆腐吧,用心当差,不然要挨骂的。”

用冷水洗了洗脸,冰冷的水接触到脸上,强行让人冷静下来。

水波荡漾,高米儿借着倒影看着自己。

满是颓然之色,眼袋乌黑,目光呆滞无神,看起来甚至有几分疯癫。和一个月之前的自己判若两人,高米儿木然的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甩了甩手,手上的水珠甩落在盆中,水中那个颓废的脸庞慢慢破碎了。

走回到熟悉的位置上,高米儿提起菜刀,又想起这把刀是丑奴送给她的。

多日荒废练习,再次拿起刀时候居然有了轻微的不适应。别别扭扭地将豆腐切丝,放到水里,却大失往日的水准。

“哈哈,今天这豆腐不好,我这就去找豆腐匠的麻烦。”青果装作浑然不觉,打着哈哈将豆腐端走,免得高米儿看了伤心。

高米儿抿了抿嘴,心情又一次地跌落谷底。

宫中多的是秘密,人命轻贱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她曾经撞见过失足掉进枯井里宫女的尸体,脑袋朝下颈椎碎裂而死,直到有尸体臭味传来,才被发现。

是他杀,还是失足。

无人在意,只是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宫中,草席一裹就丢到乱葬岗里无人问津。

简老三和丑奴都是识字的,或许是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不该撞到的秘密。

被直接灭口了,也未可知。

“别胡思乱想了。”高米儿喝止了自己的思绪,不敢接着往下想了。

御膳房里依旧是热火朝天的景象,高米儿缩在灶台边缘帮人看火,目光不像是凝聚在火苗上,而是透过火苗凝视着后面的什么东西。

“太孙殿下要求吃藕粉糖糕,我记得你最拿手,快点做了,这可是难得的露脸机会。”

康安眉探头看了一圈人,找到高米儿吩咐道。

“是。”

“太孙殿下,是那位在花甲宴大放异彩的太孙殿下。这是好事儿啊,一定会有赏钱的。”青果摇了摇高米儿的胳膊,帮她打起精神来。

“不管你有什么事,都给我赶紧把活儿干好,人家在外面等着呢!”

端着糕点,跟在太监身后穿越了大半个皇宫。高米儿木着一张脸,等在宫门口听太监通传。

门口的侍卫将佩刀收了起来,高米儿噤若寒蝉的进去,又是好几个回廊绕来绕去。似乎在这里伺候的有许多都是侍卫,带刀站得笔直,浑身上下散发着肃杀之气。

让她也不寒而栗起来,低头老老实实得走自己路。

“自己进去吧。”

“是。”

进了内室,高米儿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珠帘朦朦胧胧,隐约瞧见。

青衣男人头发斑白,背对着她随意坐着,手拿书卷,支棱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竟是连个眼神都没有赏给高米儿。

高米儿手中拿着糕点,放下也不是,不敢多看,只能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呦,来了。”

那男子转过头,声音轻佻,却意外的熟悉。

他吩咐道:“都退下吧。”

屋内侍奉的侍女侍卫们齐齐应了一声,有序得退了出去。

高米儿只觉一个猜想又上心头,她将盘子往旁边的八仙桌上一放,挑开珠帘,不敢置信的看着对着她笑的简老三。

简老三脸上的褶子笑得像是花一样,一个多月没见他好像又苍老了一些,但却格外的精神。

乱蓬蓬的头发被梳理的整齐,整个人穿着的衣服也是鸟枪换炮,变了一副模样。

“丑奴在哪里,你把丑奴藏到哪儿了。”

高米儿两眼猩红,冲上去就抓住简老三的领子质问道。

“高姑娘,我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你会是一个有福气的人。”简老三悠悠说道,被高米儿勒着脖子也气定神闲。

“我问你丑奴在哪里!”

高米儿气急攻心,恨不得用菜刀将简老三给剁成滚刀块,压着声音吼道。

“丑奴,你就一直叫这个名字啊。”简老三咧嘴一笑。

“姐姐。”

高米儿如遭雷击,猛得回头,就瞧见了那道魂牵梦萦的身影。

身着蟒袍,发丝被高高束起一丝不乱,沈时安站在她的背后,眼带泪意。小声又喊了一句:“姐姐,我回来了。”

“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瘦了。”

高米儿双手死死抓住沈时安的胳膊,泪水控制不住得往下流,让她看不清眼前少年的模样。

原本她想等到再次见到的时候一定要狠狠一巴掌甩上去,大声质问他到底死哪里去了。

当日思夜想的人终于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后,却只有狂喜的泪水。

“姐姐,我……”

沈时安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少女,喉咙干涩,却不知从何讲起。

“我就说你别直接出现吧,不然到时候她叫得像个哨子一样,谁都知道你们的底细了。”

简老三嘟嘟囔囔,看着两个人搂在一起,不由得吐槽道。

沈时安一把将高米儿揽入怀中,目光冷冷得扫过简老三。

高米儿隐约觉得空气都降低了几度,那种惊人的气势是她从未在丑奴面前看到的。

“你先出去。”

他轻声说,简老三哼哼两声,转身走了。

房内室之中就只剩下了沈时安和高米儿,沈时安将高米儿紧紧抱住,喉结滚动了两下,只艰难地说出:“抱歉,我实在是不敢同你说,那时候我不确定我能活着回来。”

“求求你,你别怪我。”

“怎么不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事。”高米儿呜咽哭泣,“说好了我们要相互扶持的,怎么你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她双手握拳想要打,却又打不下去。

用手抹了一把泪水,又吸了吸鼻子,她瞪视着沈时安:“你必须给我个说法,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本名沈时安。”沈时安从高米儿口袋里抽出手绢,为她拭去泪水。

“当年相遇时候,我怕暴露身份之后,你就不敢来找我了,于是只告诉你了我的乳名。不过这乳名是千真万确的,并不是我编出来骗你的。”

“太孙!你居然是太孙殿下!”

高米儿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居然会跟这样身份的人牵扯上关系,这样身份的人居然会沦落到那个地步?

她的心里又惊又喜,惊讶后怕的是丑奴居然冒着危险做了大事,高兴的是丑奴健健康康的回来了。

“我知道姐姐一直都想出宫,陛下赐给了我宅邸,姐姐可愿与我一同出宫,带上青果姐姐,我们一同出去,能比之前更早出宫。”

沈时安看着高米儿的脸,认真的说道。

这样的喜悦来得太快,让高米儿一下子头晕目眩。

“这……这就能出宫了么?怎么出去啊?”

“一会儿乘着马车就能出去了。”

“我不是问你这个意思。你叫沈……沈时安?我以后不叫你乳名了。早知道有这样的名字就不叫你的乳名了。”

惊讶的高米儿说起话来舌头和牙齿都在打架。

“这糕点不错,就随孤出宫,到府邸中伺候吧。”沈时安故意大声说,好让外面的人听到。

“谢太孙殿下恩典,奴,奴婢告退。”

高米儿别别扭扭地跟着喊了一句,偷眼看着沈时安板着脸,装的一本正经。

两个人视线不小心对上,高米儿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一会儿见。”沈时安用口型对高米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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