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还是瞳术,基本上消耗的都是暗能。
本就缺少能量的漓经过了一上午的消耗,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饥饿。
虽然没有在方舟时那么难熬,但看见那一桌子高营养菜肴的时候,食欲还是战胜了理智。也顾不上鸣藏背后的盘算,漓铺上餐垫就开始了暴风吸入。
“别着急,孩子,还有很多呢。”
鸣藏笑盈盈地望着漓迅速却不显急躁地进食着,自觉撇去过分强大的潜力带来的危机感,饲养一个充满潜力的年幼孩子还是件很让人愉悦的事。
祂吩咐侍者再去端两人份的餐食上来,就又开了瓶新的酒,悠悠斟酌。
“鸣藏先生,我似乎不怎么见你进过食。”
“啊,这个啊,”右手背托着下巴,鸣藏的左手扣着那玄黑酒杯抬起,在漓的面前晃了晃,“我有这个就足够了。”
漓捏着叉子,手背抵着腮帮,回想了一会儿才答道:“我记得,这是酒?”
“对,”说着,一盛了半注的玄黑酒杯就被鸣藏递了过来,“你先前似乎不喜欢,但现在不妨再试试。”
注视着那清澈液体中那圆环吊灯的倒影,漓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捧起酒杯,简单打量了一下能量的浓郁程度,就仰头一饮而尽。
见漓只打了个小嗝,鸣藏不禁小小惊讶了一下。
“这次能接受了吗?”
可漓却摇了摇头。
“还是像水一样的味道。我并不懂先生你为什么这么迷恋酒。”
“是吗,”鸣藏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看来我们的味蕾有些差异。”
“但这些菜真的很美味。”
漓一边衷心地赞扬着,一边将肉排切下了一块,叉起咬住。浓郁的肉汁在齿间绽放,有些烫,但对光之子来说不算什么。
“嗯,看来真正的好厨子能抓住任何物种的胃,不是夸大之辞。”
漓认同地点了点头,将最后一点主食咽下,就拿起一旁温热的丝巾擦了擦嘴角的酱渍,正经危坐,看向方桌对侧的人。
“先生,现在可以请你讲讲,你的预期了吗。”
可鸣藏却只是敲了敲桌子。
“真要说的话,我的预期并不是特别重要。”
“虽然还有些缺点,但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接下来,我会尽力为你提供对手的信息,船上所有的书籍都任你使用,有什么疑惑你也可以来问我。”
漓点了点头,头顶的呆毛跟着晃了晃,面色却异常认真,有股强烈的反差感。
“也就是说,提前准备策略。”
“没错,但也不能过于依赖策略。”
“嗯,毕竟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见漓一点就通,鸣藏满意地点了点头,就抬起了酒杯。
但见漓有些迷惑的表情,不禁笑了——再怎么聪明,终归只是个孩子啊——鸣藏这么想着,就开口指引漓。
“拿起酒杯,递过来。”
漓懵懂地点点头,就学着鸣藏的样子,单手拿起酒杯,直直伸了过去。但因为还没长开的缘故,不仅距离鸣藏还有段距离,而且还低了不少。
鸣藏没忍住,不小心笑出了声,又在漓反应过来之前、将酒杯送上前了分。薄薄的杯沿相碰,发出一清亮的响声。
“祝愿你能顺利赢得游戏,墨。”
在意识到这是某种祝福的仪式后,漓也回以一个干净的笑容。
“这也是我想祝福你的,先生。”
—— —— ——
“米特拉——!”
在孩童尖锐的哭闹声中,子玦忍着大脑的昏沉,徐徐清醒过来。
发生什么了……?
“已经一个月没有娃娃陪科瑞玩了!”
子玦听不懂这古怪且繁复的音调,但可以听出似乎有生灵在争吵。
不过,这里是哪里?
“求求你嘛米特拉,给我个新玩具吧~”
子玦将低声的祈求过滤掉,就慢慢回想着最后的记忆。
我记得我是追着血迹,进到了一片阴森的遗迹中,然后发现了几件残留着光的气息的衣服。
我当时收集了证据,已经打算离开了。
然后……
可恶,别想不起来啊。
“就一个,好不好,就一个~”
子玦正苦于记忆混沌,这撒娇般的语调却正是这最后一块拼图,正好补全了画面。
就是这个声音。
他本就僵硬的四肢愈发冰寒,雪色的眼瞳被暗色的溶液挤压着,却仍旧止不住地缩小。
就是那个孩子。
那是个头戴羚羊面具、浑身覆盖着纯白绒毛的奇怪孩子。
起初子玦并没有察觉到异样,甚至还询问对方要不要和他一起离开这里。
他们的语言并不相通,所以一开始孩子还有些疑惑,两只白背黄芯的耳朵摇了摇,连带着挂在耳根的血红流苏也晃了晃。
于是,子玦尝试用肢体语言表达离开的意思。但伸手的动作似乎刺激到了对方,浑身绒毛都炸了开来,并自底部缓缓蜕变为漆黑。
意识到不对劲的子玦撒腿就跑,不过很显然,他被抓住了。
并且,被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你任务失败了,科瑞。”
就像犯错被揭穿了一样,孩子那一对软乎乎的耳朵都低垂了下来。
一只手自玻璃缸后探出,揉了揉她的发顶,子玦这才发觉另一个生灵的身形完全被暗色的巨大容器挡住了。
“还有,新的玩具已经在准备中了。再耐心等一会儿,好吗?”
犹犹豫豫了许久,孩子终于被说服了,点了点头,就反身走向了远处。
孩子似乎是离开了这个房间,不过子玦不确定,但那一声伤神的叹息他却听了个真切。
“影那些臭水沟里的老鼠,有好处总是抢得最快,有危险时跑得最快。”
一声嗤笑轻轻吐出,又被盖在了窸窸嗦嗦的声响中。
“不过,都是被因果束缚的生灵,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自容器后走出的似乎是个温柔典雅的女子身形,但那飘过来的庞大裙撑显得异常诡异,而那一头漆黑的发色更是彰显了她的身份。
完了。
如果子玦之前还抱有一分侥幸,那现在他已经彻底放弃了。
他这是误入黑暗生物大本营了。
而就在这时,子玦发现了一个更要命的事实。
那个黑暗生物,正在向他走来。
子玦立刻闭上了双眼,努力地放松身躯假装昏迷,但听着那细碎如纸片拖动的声音愈发响亮,最终停在了面前,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可惜了,”那人悠缓感慨着,“优秀的无属性元灵,做苗床不要太合适。”
半晌,她又叹息了声,但这次更多是懊恼。
“这该死的永常教……”
伴着这声有些沮丧的抱怨,冰冷的手穿透容器与液体,抚上子玦面庞。
一切感官被突兀地截断,将子玦的思绪就此深深埋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