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蝉站在码头上,一身青白色衣衫在人群中无比显眼,正站在一个糖画摊子前。
“娘亲娘亲!我要吃糖画我要吃糖画!”
有个孩子在人群中奔跑,身后是追着他的父母。
“你跑慢点,小心撞到人了!”
说晚了,等他们追到孩子时,他已经撞到人了……
苏眠蝉捂着手腕,脸色有些难看,地上还掉了两个花朵形状的糖画。
摊主连忙站起来查看,苏眠蝉刚才被撞一下,手腕碰到他熬糖的小锅了,发出了滋的一声。
听声音应该伤的挺严重的。
“你没事吧,实在抱歉要不要去医馆看看?”
苏眠蝉看一眼满脸愧疚的大人,又看看地上的糖画。
时间快到了,画舫要开了,阮休元要来了,现在走了去治疗的话,那他就失约了。
阮休元为了这次庙会可是废了好大劲才考了个好成绩,要是他不在的话,阮休元会很难受的。
“没事,下次注意。”
苏眠蝉冰了一下手腕,那袖子挡住伤口,站在码头上继续等人。
“我来啦我来啦!快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等了一会,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眠蝉转身,看见阮休元穿着亮眼的红衣从人群之中跑出来。
“来的路上看见一家点心铺子上了新烤的桃酥饼,闻着怪香的,给你买了点,尝尝?”
阮休元掰了一块桃酥塞进苏眠蝉嘴里。
刚烤好的饼干,到现在温度刚刚好,吃起来真的很香。
一对同样游画舫的姐妹路过闻见香味,妹妹忍不住向阮休元询问是哪里买的,实在是太香了。
“就那边那家,门口有棵橘子树的。”
阮休元指完路,苏眠蝉正好吃完正在擦嘴。
“画舫要开了,走吧。”
“好嘞!”
“听说这次画舫会经过鲛人族的领地,鲛人族的族长同意画舫经过,鲛人们也会上来玩。”
阮休元站在小摊前摇晃着手里的拨浪鼓,低头把拨浪鼓递给下面拿不到的小孩,抬头看着苏眠蝉讲解关于鲛人的知识。
“是吗?我还没见过鲛人呢,听说可以拿一些东西和他们交换鲛珠,真的吗?”
苏眠蝉点头,看着眼前摊位上的东西,拿起一把精致的扇子举例子。
“鲛人的珍珠分为两种,一种是普通的鲛珠,一种是鲛人泪,一只鲛人一生只能有一颗鲛人泪,但你要是给的东西他真的非常非常喜欢,说不定他真会拿鲛人泪和你换呢。”
“真的吗?那鲛人泪是不是很漂亮啊?”
一道清脆的女声从边上传过来,二人一齐歪头看过去,是之前问桃酥饼的女孩,但是她身边那个姐姐好像不在附近,只有她一个人。
“听说是很漂亮,但鲛人泪珍贵,他们一般不会换的。”
“鲛人泪一般会作为鲛人族的贡品或定情信物,本身就是一件强大的法器,不用点手段,是拿不到的。”
三人听见声音再次转身,那个冷冰冰的姐姐拿着一个木匣子走过来,放在妹妹手上。
“给你带的礼物。”
“顺利吗?”
“很顺利,我还捡了一窝别人不要的蛋,回去叫人孵一下。”
“那正好,我买了好多吃的我们回房间边说边吃。”
“嗯。”
她们离开了,阮休元拉住苏眠蝉的手腕,正好是受伤那只,苏眠蝉瞬间皱眉,手缩了一下,但看见阮休元疑惑的目光,又放松下来任由他拉着自己走。
水面传来歌声,还有鱼类跃出水面的声音,但苏眠蝉二人此时正在画舫最顶上。
他们在小摊上淘来一本有关星象的书,商讨半天最后一齐爬上最顶端,对着书找星星。
“……那个好像是天枢?”
“是吗?我感觉像天璇?”
苏眠蝉紧盯着天上的星星,看的有多久眼睛有点花,闭上眼揉了揉,发现星象变了。
在他们原本看的那颗星星附近,有七颗星星突然光芒大亮。
原来北斗在那边啊……
“七星闪烁,大吉!”
阮休元兴奋的摇晃着苏眠蝉的胳膊,指着天上的星星。
而楼下房间里,江辞盈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星象,来兴致了随手算了一卦,还真让她算到好东西了。
安清包捧着一颗鲛人泪躺在床上,简直爱不释手,看江辞盈站在窗口突然笑了,蹭一下坐起来,自打成神后,江辞盈面上很少有其它表情,如今突然笑一下,那定然是有天大的好事要发生了。
“怎么了师姐?”
“算出我会有两个弟子。”
“真哒!?那他们在哪?!”
江辞盈抬手指了指头顶。
“天上?”
江辞盈摇头,拉起安清的手,二人突然出现在高空,向下俯视,屋顶上有两个少年,对着闪烁的北斗七星指指点点。
“这两个人不就是之前给我指路那两个吗?”
安清兴奋的想跳下去直接到他们面前,被江辞盈拉住。
“北斗闪烁,灵气大盛,一些沉睡的孽物会因灵气吸引而苏醒,画舫上人气太重,必然是他们的首要攻击目标,鲛人族的士兵会保护画舫,孽物只能由我们来处理。”
江辞盈揉了揉安清的头,背过身看着远处幽静的水面。
“他们命中注定是我的徒,晚些相遇,也可以。”
江辞盈心里清楚,身为新神,她没有足够的经验去消灭那些孽物,时炎也不会教她。
三位神明之中,只有她是弑神上位,时炎对她没有好感。
那她只能用土办法,一个一个去杀,反正孽物无法繁殖。
“孽物,到底是什么啊?”
安清坐在云边,陪在江辞盈巡视周围水域。
“生命之神死时,将未来所有天灾全部归于己身,新神出世带来的震荡,会撼动她创造的秩序,从而导致一些祸患逃离,重回人世继续蛰伏,等待合适的时机,天灾就会降临。”
“没有天灾,只有人祸吗……”
江辞盈知道她在想什么,弯腰摸着安清的头,正想说话,一阵强风突然吹过来,直吹的安清向后仰,江辞盈赶紧蹲下扶住她的背不让她倒下。
屋顶上,苏眠蝉看着被吹走的书,阮休元站起来追了一会,停在屋檐边,遗憾的往回走。
“可惜了,上面写的东西还挺有趣。”
阮休元走在风中如履平地,倒是苏眠蝉被吹的摇摇晃晃。
阮休元揽住苏眠蝉的肩,像个秤砣一样把他固定住。
“怎么这么大风?”
苏眠蝉的声音被风吹的有些散,船上突然有人喊。
“是大浪!快回屋!”
除鲛人外,其他人速度极快的收拾好东西回到房间,锁好房门等待大浪平息。
苏眠蝉和阮休元还在屋顶上,爬上来是顺着摊户后面的梯子,但是梯子被收走了,他们下不去,跳下去又太高了,阮休元还好可以自己控风,苏眠蝉不会啊,阮休元又不会法术,没法用风接住他。
“我先下去给你搬梯子,你别乱动,小心被吹走。”
说着,阮休元翻身乘风下楼。
鲛人们站在甲板上,他们本就是鲛人族派出来守护画舫的,而且画舫上有好多好玩的,他们玩的也开心。
“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叫你们回房间吗?”
阮休元看了那只鲛人一眼,继续直奔梯子。
“救人。”
苏眠蝉趁阮休元走开,坐在屋顶上查看自己的伤口。
本来被烫一下只是起了几个大水泡,但经过刚才那一系列活动,水泡已经破了,露出里面的肉。
苏眠蝉看了一会,重新拿袖子盖回去,晚点在处理也没事,现在没什么东西可以用,撕衣服的话肯定会被阮休元发现。
阮休元找的梯子短了很多,够不到屋顶,但也没有其它梯子可以用。
阮休元架好梯子爬上去,只能露个头顶在屋顶上,还是踩的最高的那一阶。
“短的太离谱了吧。”
苏眠蝉坐在边上,看阮休元在梯子下面垫东西。
“实在没办法了,我用风接住你,你跳下来吧,风接不住我来接!”
苏眠蝉看着阮休元在下面不断深呼吸。
先试着去踩梯子,踩不到。
“好吧,大不了断条腿,你可接住了啊!”
就在苏眠蝉跳下来的瞬间,大浪扑过来,苏眠蝉那个位置会被水卷走的,阮休元跳起来抓着苏眠蝉的手把他拉下来卷进怀里。
又抓的烫伤的手腕,而且很用力。
苏眠蝉痛的差点叫出来,二人被水冲到船边,阮休元一只手抓着苏眠蝉,一只手抓住栏杆,继续把人护在怀里。
第一波就算抗过去了,但甲板上还有很多水,二人几乎是寸步难行,只能靠在栏杆上。
栏杆发出咔的脆响,阮休元心一缩。
掉湖里可就难办了,而且苏眠蝉不会游泳。
“抓紧我,栏杆要断了,我试试能不能离开这里。”
苏眠蝉抬头看着阮休元,阮休元头上挂了几根水草,头发也湿透了,衣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虽然揽的很紧让他肩膀有点疼。
“怎么会突然这么大的风。”
阮休元还没说话,一个大浪打过来,全打进他嘴里鼻子里,呛的下意识松了一下手,二人就这样被大水带飞出去。
水下,江辞盈正和孽物打的你来我往,安清在边上帮忙。
“嗯?”
江辞盈突然停手,手上剑势转换,瞬间变的骇人,安清后退躲到安全的地方。
苏眠蝉和阮休元掉进水里,二人紧紧抓着对方,在水中睁开眼,正好就看见那惊天动地的一剑。
一个女人,拿着一把灵剑,孤身对战一只丑陋的怪物,长剑舞动,剑气如虹,开天辟地,直接将怪物斩断,随后又是成千上万的剑光,根本看不清挥剑的动作,将那些残渣也斩了个干净。
但带起的水势把二人震的在水里乱飘。
江辞盈收起立春,闪身去接住两个在水里翻滚的小孩,带他们上岸。
安清处理完水下的事情就跟了上去,二人也从呛水的状态中缓过来了。
“情况如何?”
江辞盈站在他们身边,看见安清过来,向前走了几步。
“稳住了,鲛人族领地也很安全,画舫有几处破损,有那些派来的鲛人卫兵,船上唯一的伤员估计就他们两个了。”
安清指着地上还在喘气的二人。
苏眠蝉撑着坐起了,手腕一阵剧痛,刺的他又摔回地上。
阮休元注意到了,爬过来掀起苏眠蝉的袖子,被伤口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伤的啊,你怎么不告诉我?”
苏眠蝉重新坐起来,拿袖子盖住伤口。
“小伤,敷点药就好了。”
“这么严重那是敷药就能解决的啊!”
肉都翻出来了,本来只是水泡破了,经过那么一段折腾,里面的血管破了,肉也翻出来了。
江辞盈看一眼,走过来跪坐下来,拉起苏眠蝉的手,取出一个小瓷瓶,往伤口上滴了几滴金色的水。
阮休元紧张的看着,幸好这水见效很快,苏眠蝉的手腕很快就长好了。
“好了,和之前一样。”
安清也坐过来,看着二人身上湿漉漉的还在打抖,凑过去和江辞盈说了什么。
江辞盈垂眸,向阮休元伸出另一只手,阮休元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伸过去了。
碰上的瞬间,一股暖流席卷全身,热量从那只冷冰冰的手中传过来。
过了一会,江辞盈把手收回来,看着二人。
阮休元正在看苏眠蝉的手腕,确定好起来了后又重新坐好。
苏眠蝉猜出来江辞盈应该是有话要说,不然不可能在这里停这么久,以她的力量来看,她的身份应当很尊贵,停在这里绝对是有事要说。
江辞盈犹豫着该怎么说,安清等了一会,看江辞盈一直不说话,气的吹了一下额前碎发。
“你们要不要拜我师姐为师,我师姐今天夜观天……”
江辞盈抬起一根手指抵住安清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