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一番后,隐隐约约闻到文华身上有一股香味,再凑近点吸。
林奕倚靠对面的桌角,盯着朱岁颐像小狗一样的行为,嘴角翘了翘:“你闻什么?”
“文华身上的香味有点熟悉。”朱岁颐仔细回想在哪闻过呢,想到林奕要捉家贼,有可能是在梦鲤楼碰到过?
她抬头看林奕:“你要不要过来闻一下?说不定就闻出是梦鲤楼的谁?”
林奕把玩着那把小刀:“四天前梦鲤楼推出无骨鱼粥底火锅,制作了一批小刀专供客人自行切鱼片。你不是也拿了一把回家当水果刀?”
屋内再次如一滩死水般安静。
朱岁颐穿越过来一个月,只在乞巧节那晚看过歌姬穿抹胸裙表演节目:“文华是梦鲤楼的人?”
“算是吧。”
说清楚一点是怕她查出真相吗?
朱岁颐准备脱掉文华的衣裳检查,抬头看林奕,见林奕唇角还挂着一丝带着嘲讽的笑,有点脾气上来:“林奕,你转过去吧。这个朝代很注重清白。”
林奕轻嗤:“还挺入乡随俗。”
朱岁颐神情十分认真:“尊重死者。”
林奕背向验尸台:“我还不想看呢,等会又要我负责。”
那晚林奕救起朱岁颐时,她已经没了呼吸,林奕着急给她做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被不知情的镇民看到后,要不是朱岁颐当大夫的外祖解释这是急救方式,林奕他娘都拿聘礼上门了。
朱岁颐低头认真尸检,并没看到林奕说这话时,嘴角挂着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放心,我不用你负责。”朱岁颐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回道:“曾淘也不会讹你,他都有钱给文华买一支镶满绿翡翠的金簪子,还没钱风光大葬文华吗?”
林奕眉头微挑:“曾淘是赌徒,刚又在财神赌坊输钱了。哪里来的钱买金簪子?”
怪不得镇民对曾淘是那么一个态度,朱岁颐顺口道:“那金簪子是情夫送的?”
林奕不冷不热地回:“这就需要你去查了。”
朱岁颐倏地抬头,语气不急不慢:“文华死前跟人发生过关系。”
-
府衙公堂。
朱岁颐打量着曾淘。
他的大肚腩快把衣裳撑爆,两边手袖挽起,露出白嫩肌肤,实在看不出因赌债缠身过着苦日子的人。倒是力大无穷。
曾淘怒目看向朱岁颐:“朱捕快,你剖了我娘子,还我娘子完整尸首。”
要不是衙差一左一右拉住他,曾淘举起菜刀就要砍朱岁颐。
朱岁颐丝毫不畏惧,用力拍了拍桌子,正色道:“安静。”
朱岁颐长得清秀水灵,肤色是那种由内而外的清冷白皙,像黑夜中清冷的月光,清晨时朦胧的雾,冷冷淡淡,像一块捂不热的冰,化掉怕是一根毒针,浑身震慑着别惹我的气息。
实则真正让曾淘安静下来的是,林奕坐在那,直勾勾地盯着他。
“曾淘,你最后一次见文华是什么时候?”
曾淘别过脸,不敢看林奕:“五日前,她跟我说她娘病了,想回去看看她娘。”
突的,曾淘惊恐地睁大双眼,指着朱岁颐:“林少爷,这案不能是朱捕快查,必须换人。”
朱岁颐一愣:“为什么?”
曾淘激动不已:“文华跟我说,朱老板去隔壁县送酒,让她一同回去。”
哦?
难道情夫就在她娘的酒馆?这么快就要破案了吗?
朱岁颐瞟眼林奕。
他找了一个舒适的坐姿坐在那,可能听不见朱岁颐的回答。
朱岁颐心里念叨着:不能垮不能垮,她是清冷严明的Madam。
“阿丁,你去四喜酒馆问问,五日前是谁送酒到隔壁县,把那人带到府衙来。假如是我娘亲自送,就把我娘带过来。……这样可以了吗?曾淘曾副厨。”
曾淘没说话。
朱岁颐默认他可以。
“等等……曾淘,你肯定记错了。四日前,我娘说文华定了两瓶桂花酒,让我拿去梦鲤楼给她。但是我忘记了,乞巧节那天早上,也就是三日前才拿过去给你,你说好的,这就帮我拿给文华。”
曾淘脸色瞬间煞白,眼神闪烁着惶恐和心虚。
林奕气势逼人,半眯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曾淘:“乞巧节那晚,我怎么没在后厨看到你呢?”
雨水打到瓦片发出响声,像极了曾淘如鼓般的心跳。
他不回答,林奕也不催促,安静地看着他,扬着一个势在必得拿捏一切的微笑。
曾淘对上第一眼就缩了一下:“有几位要上船游湖的客官点了鱼生,我便到湖边杀鱼,现杀现上,保证新鲜。”
他就差举起三根手指头朝着林奕发誓,保证那晚他真得没有偷懒。
朱岁颐看到现代的自己,日夜在恶魔队长眼皮底下工作,一秒钟都不敢偷懒。
上堂前,林奕给朱岁颐恶补了一点信息。
财神赌坊是林八万开的,曾淘克扣工钱都偿还不完赌债,则需要他做完上菜以及打杂的小二工作来抵债。
现在梦鲤楼交给林奕打理,曾淘见林奕应都不应一声,就差跪下来跟林奕求饶,不应该为了保证新鲜到湖边杀鱼。
朱岁颐怀着怜悯之心,给曾淘解围:“曾淘,乞巧节那晚,你在湖边杀鱼时看到回娘家探亲的娘子竟然在澄心湖跟别人偷情,一怒之下杀掉你娘子文华。”
“是吗?”
众人捂住嘴巴,暗自偷笑,有几位镇民没忍住纷纷笑出声。
曾淘不知吓的还是气的,嘴唇发抖,说出来的话都不利索:“你、你你不要冤枉我,我没杀我娘子,我娘子不是我杀的。”
已是傍晚时分,天空是宁静的深蓝色,朱岁颐拿出镶嵌着翡翠的金簪子,平静地问:“这是你送的?”
“如果不是你,那会是谁送的呢?”
衙差带回四喜酒馆的丁小二。
丁小二听到朱岁颐问金簪子的来处:“朱捕快,这个金簪子是你娘送给文华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