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大道的橱窗尚未来得及换季,曼哈顿上空已然燃起新的炮火。
人群尖叫、警报乱作、钢铁飞掠而下,战争以一种从未见过的方式撕裂这座城市——不属于地球的敌人,不属于政府的战线。
天幕撕裂,奇塔瑞舰队自空降临,街道变成战壕,高楼如纸牌骨牌般崩塌。
警报系统失灵,官方调度中心彻底宕机,只剩尖叫声和爆炸声在城市残骸里此起彼伏
地面之下,另一场战争同步进行。
距离地表七八十米左右,纽约金融区某废弃地铁节点。
钢轨尽头,突兀亮起了一道蓝色安全光。
“代号F-03小队到达。”一名A级武装干部站在电磁门口,语速平稳“当前任务——保护撤离的彭格列家族成员。”
地铁后方,中年男子颤着腿从阴影中走出,他穿着一件普通的银行职员制服,但胸口那枚暗金的家徽已然暴露了他不普通的身份。
他是彭格列在美东地区的金融管控人之一,代号:雾0137A。
“我们以为……我们被放弃了。”他声音发涩,眼圈泛红,不知是因为毒烟还是熬过漫长等待后的激动。
武装干部没有回应,只冷静挥手,“随我走,按照指令,我们必须在九分钟内抵达三号转运口。”
另一名女干部搀扶着怀中虚脱的女秘书,对她低声道,“别怕,我们是密鲁菲奥雷家族的人。大小姐人就在纽约,是她派我们来救你的”
她指着自己胸前的玫瑰徽章,
目光聚集在那枚徽章的瞬间,原本准备就地等死的几名彭格列成员全身颤了一下——菲德利卡殿下还在,家族没有放弃他们
即使玫瑰图案背后镌刻的底纹不同,但里世界除了彭格列和密鲁菲奥雷的继承人没人再敢使用玫瑰。
“玫瑰,是菲德利卡殿下——”
那种绝境中被“家族还在保护你”的信念击中的情绪,
是“人类去思念那个最原始的养育自己社群”的灵魂归属,是不会被时间洗刷的生命救赎——在不管多大天灾人祸面前,他们始终被人惦念守护。
只因他们是自己,而非任何社会地位,贫富老幼
他们其中大多只是被派遣到异乡成为情报网络中的一枚棋子,他们不是超级英雄,不是能上新闻的名字。
他们是实验室管理员,是资金链协调人,是只负责“关好最后一道门”的那群人。
他们甚至在安妮塔家族的版图中排名只能算是靠后,
但此刻,他们却被活着接走了——而那些高管和富豪却死在了战火之中,人们总说“生命没有到高低贵贱,但社会有”,可他们的家族却实打实的给了他们“活下来”的特权。
不是超级英雄随机的拯救,而是点对点,人对人,不惜代价的保全他们的生命!
这是多么震撼人心——
“家族……知道我们还在?”代号雾1037A的手死死攥着撤离包,好像那是太平洋上唯一的浮木,“菲德利卡殿下……她派你们来的?”
“菲德利卡殿下下令,凡在彭格列成员,一律优先确保其生命安全送出纽约”
武装干部依旧不动声色,“你在名单上,刚刚那个行长虽然也在——但你是彭格列家族成员,所以我击杀了他。”
“对了,你回去报告一下,我们家大小姐有赏的”密鲁菲奥雷的干部不太熟悉彭格列的官方称呼,却潜意识强调领导者的归属。
代号雾1037A胸腔剧烈起伏,他原以为自己只是个被遗忘的棋子。
而现在,他第一次在爆炸和逃命组成的末世里,有了归属——有了“优先”
“我知道了。”他抬头,看着领队的身影,声音喑哑,“请转告菲德利卡殿下——我们会回来的,我们会体面的活着,等待家族的指令”
这句“体面的活着”,不是求生的宣言,
而是他作为彭格列家族一员的自我认同。
另一侧,东77街那栋挂着“美联储附属审计局”牌匾的建筑外立面终于被攻破。
数名A级干部从下水道封闭口潜入,进入地下四层的保密服务器室。机房墙上依旧挂着“为国家而设”的标语,但墙皮早已剥落,空气里只有电磁干扰的臭味。
“主干线路清空,军事边界系统、战时资源图、战略指令通信都在这里。”带队者低声通报。
“全部带走。”桔梗远程指令,“一小时内完成下载,制造伪假系统烧毁现象。抹得干净,不留一句数据残响。”
“明白。”
小组成员动作利落,没人多话。没人提什么“正义”“公理”,也没人讨论政府到底隐瞒了什么。
家族和大小姐也不需要他们关心那些。
她只要结果。
她要的,是一份完整的、能够彻底理解战后秩序重建方向的数据图景,是一场高维金融战争的压舱石。
千花大厦顶层战时指挥舱
“目前已有78名彭格列成员成功撤出,尚有九人处于城市边缘孤点,等待支援。”铃兰报出数字,手指飞快翻页。“玛雷和千花地基底座全部加固完毕,可以进下一步了”
“让驻守大都会南岸的第六组绕行过去。再晚十分钟,就没通路了。”安妮塔攒眉蹙额,立在窗前,
窗外火光冲天,战火正在扑向人类所建构的一切秩序。
她却一动不动,眸光沉静。
这不是她的战争。
她会为家族扫清一切障碍,为了未来的荣光
她救下的人,会记住这份保护是源自“密鲁菲奥雷”与“彭格列”,
而不是政府、不是超级英雄、更不是苍白无力的“正义”。
而那些数据、技术与路线图,会成为战后最干净、最锋利的货币与筹码。
这场大战,不是她引起的
但她早已把结局写在了开头。
只等硝烟散尽,她亲自接手下一局棋盘。
几乎是一瞬间,
战火腾空,一支奇塔瑞突击小队驾着浮空战骑猛扑而来,朝千花大厦顶层直线坠击,像一支准备凿穿秩序的钉锤。
厚重的防弹玻璃被破风激荡得发出尖啸,警报刺耳,战火扑面而至。
可就在那队敌兵还未触及大厦核心区域时,一道黑影先一步横空斩落。
“目标确认,消灭。”
驻守天台的A级武装干部声音冷肃,刀光未散,血迹已溅落脚边护栏。
安妮塔就站在落地窗前,始终未退一步。
紫罗兰色的瞳孔静静凝视下边腥风血雨的战场,灯火映着她眼底淡淡的笑意,
“真是……不错。”
她唇角一挑,笑意为落刀的执行者盖上梦寐以求的奖章
她随意地挥了挥手,像是在战场上赐下一场封爵仪式,“下去吧,都下去喝一杯。”
武装干部短暂地怔了一下,随后眼神噌的亮了起来,如同朝圣者看见神明伸出了手。
他低头、退后、转身,动作整齐得像某种不成文的军礼。
而她只是站着,西装革履、风声滚烫,却像整座大厦的主心骨。
她不是来守这栋楼的,她是来等战结束的。
等政权更替、资源重分,等下一个世界秩序的归属于她——归属于密鲁菲奥雷和彭格列。
等轮到她登场。
……
天空在燃烧,城市像一头被逼至极限的野兽,喘息间吐出火与废墟。
提姆终于抵达了纽约。
他没有告诉为他准备晚饭的巴里维克,也没向阿尔弗雷德解释得太多,只是一句话:“我不能等。”
是的,不能再等了。
他松懈了太久,从安妮塔回到哥谭的那时起……他本该在看到她插入银勺的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正在悄无声息地逼近——可他潜意识不想去解读这些,
他拼命去拒绝在他们的感情之间参杂一些违和的立场和没有正确答案的错对,
可是,
那不是分析和判断,那是预感
安妮塔知道这场战争——她比他更早一步,比所有人更早一步。
她没有告诉他任何细节,只是要求他发誓:只要她不主动召唤,他就必须留在哥谭。
那时她的眼神太认真了,认真到他无法拒绝。
但他是一个义警。
他无法在一座城市燃烧时,坐在安全地带安心吃着晚饭,数着时间,等待恋人回家。
他也无法看着新闻画面里那些失控的能量波、倒塌的大楼、电磁信号消失的地图区域而无动于衷。
于是他来了。
每一步都带着违誓的重量,每一次棍扫都仿佛能听见她轻轻说“别来”的回声。
但他还是来了,因为他是红罗宾。
夜翼的声音在耳机里焦急地响着:“红罗宾,你在哪?那栋楼不安全——”
“我知道。”他短促回答,眼神像钉在灰烬之中。
提姆从眼前这个分外熟悉的破碎天花板下翻身而下,落在第25层还算完整的钢筋平台上。
空气中浮着刺鼻的金属焦味与混凝土尘屑,不再有他上次过来做检查时那种甜蜜的棉花糖味道。
远处爆炸一声接一声,有战机擦过高楼残影,像是破碎城市上方最后的低空哭嚎。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冲进这片废墟用了多久。
只记得在战火升腾的那一刻,他站在高楼顶端,背后是夜翼焦灼的呼喊,而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人。
安妮塔。
那个在早上还坐在他对面吃冰淇淋的女孩,此刻就在纽约,不出意外,就在这栋废墟之中。
在战火之中
在他背弃誓言要保护的地方。
她让他留在哥谭——让他发誓,可他是一个义警,是个见死不救会做噩梦的人。
他无法眼睁睁看着纽约沉没。
于是他来了,破誓而来,甚至没来得及告诉巴里维克
他以为会见到她。
以为能和她并肩作战——就像他们曾在某个深夜里,互相掩护地打出一场漂亮配合。
可现实却用一种近乎冷酷的方式打了他一记耳光。
提姆穿过半塌的楼道时,听到了通讯频段的信号跳跃。
“西侧控制台已转移,金融区外围目标开始撤离。”
一个熟悉的声音。
冷静、干练,没有一丝颤抖。
他循声而去,隔着倒塌一角的玻璃幕墙,看见了她——
安妮塔·杰索。
她站在一块数据投影前,修长的身影被投射在满是疮痍的城市背景上,仿佛一个不属于战场的存在。
她不是来参战的,
三名身着战术甲的密鲁菲奥雷A级干部正在将被困在废墟下的彭格列外围成员一一救出。
他们动作利落,没有半句废话,一切像是在执行一项事先演算过千百次的企业危机转移计划。
“下一个点,东五街信托大楼,‘C类核心数据’必须在一个小时内清除痕迹。”
安妮塔低头查看地图时,声音如精密仪器一般稳。
她好像没有发现他。
或者说,她即使发现了,也没打算停下脚步。
提姆站在阴影中,看着她从现场撤离。她踩着破碎地砖离开这栋大厦,像离开一场已经十拿九稳的会议,没有犹豫,没有停留。
她不曾回头,也不打算等谁。
他们之间隔着一道残垣、几名干部、和整整两种不同的立场。
提姆的拳头在手套里紧了又松。
他终于明白,安妮塔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场战争的到来——她只是没有告诉他。
不是有意隐瞒。
而是因为她知道,只要她说了,他注定会妨碍她的计划。
她要保护的是家族的命脉,是家族的根系,是家族的延续。
不是城市,不是平民,更不是“英雄的荣光”。
而他,注定属于那一群会在倒塌瓦砾前义无反顾冲进去的人。
她要带走“血脉与利益”。
他想留下“善与希望”。
他们在同一个战场,却背对而行。
像两条交叉一次就各奔东西的铁轨。
提姆靠着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