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卓衡迎娶柳然是以东宫太子妃的仪式来举行的,这无疑不是在当众羞辱叶曾柔这个无足轻重的正妃。
许卓衡在迎娶柳然为侧妃这件事上给足了柳然这个太尉之女应该有的体面和尊重,柳正明虽然不满柳然入嫁东宫但心中却也是在沾沾自喜。
“这个小杂种!!!他这样做不就是在打本宫的脸吗?天下人皆知太子妃是本宫的侄女,他竟还如此羞辱她。”坤宁宫内皇后洛溪竹把梳妆台上的发饰全部丢在地上愤愤不平。
“还望皇后娘娘慎言。”白音表情冷漠地跪在地上一点点捡着发饰小心翼翼放回梳妆台上。
洛溪竹看了一眼白音长呼一口气轻轻拍着胸口整理好情绪:“阿柔呢?为何一连几日都未曾见到她?”
“回娘娘,太子殿下派人嘱咐说太子妃身体抱恙已经好几日没有走出东宫了。”
“本宫的这个侄女啊,不仅身体孱弱还毫无谋略简直不堪大用。”洛溪竹的言语和眼神中充满了对叶曾柔的嫌弃。
白音抬眸目光凶狠地瞪了一眼洛溪竹,她傲慢无礼目中无人的样子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
白音时常在心里不禁为二皇子许卓轩感到悲哀,会有那样一个自私自利心狠手辣的母亲。
叶曾柔坐在暗无天日的屋里面,恍惚间听见外面丫鬟们的淡话。
“听说了吗?太子殿下竟然以太子妃之礼来迎娶侧妃入住东宫。”
“听说了听说了,我还听说太子殿下竟然还把红地毯从太尉府一直铺到了东宫!!”
“我还听说一路上都撒满了花瓣,烟火炮竹声更是不断。太子殿下对侧妃也是百依百顺,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叶曾柔面如死灰百无聊赖地听着外面宫女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听见许卓衡对别的女人百依百顺时内心却毫无波澜,因为她已经被许卓衡伤透了心。
叶惜黎戴着白色帷帽一身白衣站在拥挤的人群中,眼睛直勾勾看着许卓衡身着喜服骑在马背上喜笑颜开的一副新郎官模样。
叶惜黎忽然感觉心脏好像狠狠抽动了一下像被人紧紧握住一般的疼,她捂着胸口半弯着腰摇摇欲坠时却被人从身后稳稳地扶住。
她疑惑抬眸看去:“王公子?”
“你还好吗?”
王群声音温柔目光关切地看着叶惜黎,而她只是勉强笑笑摇摇头站直了身体。
“这个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突然发现自己的嘴也是挺笨的。”王群自嘲地笑了笑。
“你本无需多言,因为只要你此刻站在我身边这就够了。”叶惜黎拉着王群的衣袖两个人穿过人群转身离开。
王群出现在叶惜黎身边的那一刻恰巧被眼尖的许卓衡看见,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殆尽。
叶惜黎拉着王群的衣袖离开从背影看像极了一对恩爱的恋人,许卓衡的拳头紧紧攥着指甲嵌进了手掌心里流出了鲜血。
王群任由叶惜黎拉着自己的衣袖往前走,他不会问她要去什么地方也永远都不会甩开她的手。
叶惜黎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笑着看向王群,但眼睛里红色的晕染还是暴露了她心里的难过。
“我突然想吃王公子做的饭菜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好啊,我们一起去烟雨镇,前两天镇长还在我耳边唠叨说叶姑娘怎么许久都没有过去玩耍了……”王群自顾自地和叶惜黎说起烟雨镇曾经发生过的趣事。
叶惜黎明明是笑着在听王群说话但她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或许是那天的炮竹声太吵了也或许是叶惜黎心里某处地方的坍塌声太过强烈。
柳然身着喜服盖着红盖头满心欢喜地坐在花轿里,她好奇地透过红纱看着花轿外面熙熙攘攘的全都是人。
花轿停在宫门口许卓衡从马背上下来走到花轿前伸出手声音温柔:“然然,我们到了出来吧。”
柳然还是第一次听许卓衡这么温柔亲切地唤自己,害羞的脸颊好像被盖头给染红了一般她慢慢走出花轿伸出了手。
许卓衡紧紧牵着柳然的手两个人往拜堂的大殿走去,柳然能感受到手掌心传来许卓衡燥热的体温。
叶曾柔也衣着华丽地出现在拜堂的大殿上,但她一直面无表情眼神呆滞就像被抽去灵魂的提线木偶一样。
如果不是宫规里太子迎娶侧妃时需向正妃行礼,许卓衡根本就不会放叶曾柔出来。许卓衡还以木锦的性命要挟叶曾柔必须老老实实到拜堂的大殿内。
所有人都以为叶曾柔冷着脸是因为许卓衡娶了侧妃进东宫,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其实毫无波澜。
拜完成亲礼后许卓衡不顾礼节众目睽睽之下就抱起柳然往寝宫里走,他就是要做给所有人看。
他许卓衡有多么宠爱柳然,许卓衡的这一举动不出意外地让皇后洛溪竹和丞相洛啸把矛头对准了太尉柳正明。
许卓衡隐忍多年在朝中表面上是孤立无援但暗地里却早早收买俘获了不少大臣,他也曾三番五次劝请柳正明但却都被他拒绝。
奈何命运捉弄人让许卓衡遇见了与叶惜黎极为相似的太尉之女柳然,他本无意利用但柳然却频频出现在他面前。
柳正明贪污腐化桩桩件件都让许卓衡必须想尽办法把他除掉,但身为未来储君的他深知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
因为他绝不能在世人口中留下一个心狠手辣的恶名,所以许卓衡要借洛家的手光明正大地除掉柳正明。
柳然受宠若惊地被许卓衡抱在怀里她小声开口脸颊泛红:“殿下,这样是不是不合规矩?”
“这里是东宫,本宫就是规矩。”许卓衡原本充满笑容的脸突然变得冷漠声音冰冷目光犀利。
柳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许卓衡的情绪变化,她还沉醉在自己被许卓衡偏爱的幸福中无法自拔。
许卓衡把柳然抱回婚房的床上半蹲在她面前声音温柔:“等我回来。”
柳然没有说话只是害羞地轻轻点了点头,许卓衡离开后没一会儿紫樱就带着一众宫女端着各种佳肴走了进来。
“紫樱你这是在做什么?”柳然透过红盖头认出了紫樱的身影。
紫樱笑得合不拢嘴命宫女把佳肴全部放下后赶紧离开,她才凑到柳然面前神神秘秘地开口。
“这些全部都是太子殿下吩咐御膳房特意为良娣做的佳肴,太子殿下对良娣的宠爱人尽皆知让人好不羡慕。”
柳然撩开红盖头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殿下竟然还特意让人准备了饭菜,而且还都是我喜欢吃的。”
“太子殿下真是用心呢。”紫樱打心底里为柳然感到开心。
叶曾柔为了木锦的性命只好委曲求全假意听从许卓衡的话,而许卓衡也信守承诺让太医救治了木锦。
“小姐……木锦贱命一条死不足惜,您不必为了木锦向他低头……”木锦清醒后声音颤颤巍巍的。
叶曾柔哭得梨花带雨声音沙哑紧紧握住木锦的手:“木锦,我现在只有你了,你绝对不能抛下我一个人留在这暗无天日的深宫里。”
木锦在叶曾柔的悉心照顾下身体慢慢恢复了,许卓衡也解了叶曾柔的禁足允许她像曾经一样自由地在东宫里行走但却不能出宫。
自从许卓衡把柳然娶回去后就夜夜留宿在她的寝宫里,柳然的寝宫里也堆满了许卓衡赏赐给她的金银珠宝。
柳然仗着许卓衡的宠爱渐渐迷失了自我变成了一个嫉妒占有欲非常强的女子,她厌恶一切带着不怀好意靠近许卓衡的女子。
她更讨厌德不配位病恹恹的太子妃叶曾柔,柳然入宫月余都未曾见过叶曾柔。每次带着礼品去拜见她的时候却都被木锦以各种理由给回绝。
久而久之柳然在心里就对这个传闻中柔柔弱弱的太子妃有了很大的成见,她以为叶曾柔是因为嫉妒所以故意不见她。
“良娣今日还要去拜见太子妃吗?”紫樱一边为柳然梳发一边不解地问。
柳然欣赏看着铜镜中穿金戴银的自己淡淡地开口:“殿下赏赐给我那么多稀奇罕见的宝贝,我这个做侧妃的总要带点东西去看看太子妃这样才合礼数。”
“也就是良娣太善解人意了换作别人可未必如此,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妃频频将良娣拒之门外,竟全然不顾殿下的脸面。”单纯的紫樱还在替柳然愤愤不平。
柳然冷笑一声:“她毕竟是殿下明媒正娶回来的太子妃,而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良娣她怎么会把我放在眼里呢。”
东宫最偏僻的小院里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咳嗽声,木锦看着日渐消瘦的叶曾柔她眼睛里都是泪水。
“小姐最近咳嗽得越来越厉害了,这可怎么办才好?”木锦端着药一点点喂进叶曾柔的嘴里。
叶曾柔身上盖着毯子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晃晃悠悠地晒着太阳,她脸色蜡黄嘴唇发白声音沙哑:“木锦别哭,如果哪一天我走了你一定要出宫让父亲和母亲还有阿黎接我回家。”
木锦哭着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小姐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之前柳然一直被木锦拒之门外这次她学聪明了,直接拿着许卓衡的令牌耀武扬威地走了进来。
守在门口的侍卫一看见柳然手里的令牌都识相地纷纷让开,柳然刚踏进小院就是扑鼻而来的苦药味。
柳然下意识用手绢捂住鼻子紧皱眉头眼中是溢出来的嫌弃,紫樱也捂着鼻子吐槽:“这是什么味道啊?如此难闻。”
“……药的味道。”
柳然脸上的表情复杂,她知道叶曾柔从小就体弱多病却没想到年纪轻轻竟然病重到如此地步。
小院的墙角里倒满了药渣,院子里烟熏火燎的木锦手里拿着蒲扇正一下一下扇着药炉。
柳然环顾了一下四周怎么也想不到这竟然就是堂堂太子妃住的地方,小院位置低洼阳光只能照到一半另一半永远都是潮湿阴冷的。
“劳烦姐姐向太子妃通报一声,我家良娣今日特意带补品来探望太子妃。”紫樱上前一步走到木锦面前笑脸盈盈的。
木锦抬头看着紫樱眼睛里都是戒备她缓缓站起身强忍着心中的不满:“真是抱歉,今日太子妃身体不适恐怕没办法见良娣了,还请良娣回去吧。”
木锦说完端着药转身就要进屋去,柳然站在院中声音冷漠:“如果今日我偏要见太子妃呢?”
木锦端着药碗的手紧攥一脸气愤刚要开口,却被闻声走出来的叶曾柔打断。
“木锦不得无礼。”
叶曾柔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把自己裹得很紧,但厚重的衣服依旧掩盖不了她单薄的身躯。
木锦把药放在一旁连忙扶住叶曾柔,柳然看见叶曾柔的那一刻呆愣住了。距离上一次见面不过短短数月,她竟消瘦到如此地步。
“之前频频婉拒良娣的探望并非有意而为之,属实是因为身体不便害怕把病气传染给良娣,那就不好了。”叶曾柔说一句话就咳嗽一声。
柳然用手绢捂着口鼻坐在离叶曾柔最远的椅子上,行为举止都毫不掩饰对叶曾柔的嫌弃。
木锦目光恶狠狠地瞪着柳然恨不得立刻走到她面前一巴掌狠狠扇过去,而叶曾柔脸上倒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无妨的,太子妃不必担心,我的寝宫里摆满了殿下赏赐的名贵补品如今都快放不下了。”柳然嘴角上扬炫耀的姿态太过明显。
木锦忍无可忍刚要开口就被叶曾柔提前预判伸出手紧紧拉住,她看了木锦一眼笑着摇摇头。
一阵过堂风吹过叶曾柔鼻尖嗅了嗅眉头紧蹙,站了起来走到柳然面前上下打量着她。
“良娣身上的香味好奇特,应该不是宫廷御用的香料吧?”叶曾柔的话提醒了柳然,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摸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站在一旁的紫樱连忙开口:“回太子妃娘娘,良娣如今的衣裙全部都是太子殿下命人特意缝制出来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
叶曾柔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拳头紧紧攥着,而柳然也注意到了叶曾柔的神情,她慢慢起身摆出了最高傲的姿态。
“殿下应该也让人为太子妃定制过吧?”柳然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在明知故问。
叶曾柔看着柳然一无所知沾沾自喜的模样没忍住笑了起来,但那笑容里却带着悲伤和无奈。
所有人都以为叶曾柔是嫉妒得昏了头才会笑起来,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对于许卓衡来说柳然和自己在他的眼中根本没有什么不同。
“出于同情我想劝良娣一句,殿下赏赐的这种带香料的衣服良娣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