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啊?长着一脸娃娃脸那样,看着年纪就不大,说不定比自己还小点,但跟蔺秋平差不多高,蔺秋平从来没见过他。
虽然人家是好好走过来的说话,但蔺秋平就觉得是他在逼近,特别想后退闪躲。
他就尽力忍住,露出一点笑脸。
“你怎么这么紧张的?”对方察觉了,但还是一脸笑意的说话,他身上有点酒味,脸也有点发红,看来年纪小也没耽误喝酒,喝得还不少:“我又不是什么坏人,你叫我罗有才就行,我爸是王总的律师……话说你怎么一个人?光站这不好吧?我跟我朋友也躲那边角落喝酒来着,你要不要过来跟我们一块算了?”
蔺秋平没去看他说的朋友,反正会在这出现的,就算跟他差不多大,多半也是非富即贵,沾亲带故吧?
其实蔺秋平觉得罗有才这人说话还行,就是太过自来熟,不习惯。
“不用了,谢谢。”
罗有才有点失望的样,但是好像觉得蔺秋平的拒绝太直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就先走开了。
蔺秋平松了一口气,视线继续找杜奕明人在哪,结果又有人过来了。
这一个又不知道是谁,也是年纪轻轻的。
他比刚才的罗有才还更高,也更英俊,眼睛明亮有神,仪态也很好。
别看这里这么多人,还有那么多圈内人,但蔺秋平看他,居然觉得有点鹤立鸡群的意思。
而且还觉得他有点眼熟,但蔺秋平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是圈内什么新人吗?
不过这人吧,跟刚才罗有才不一样,感觉不怎么和气,就打个招呼的声音神态,蔺秋平都能品出来他那点傲慢张扬。
行吧,人家年纪轻轻长成这样,确实也有轻狂的资本;但他一开口就不像是圈内人了,更像是富家子弟或者官二代之类。
可他端着酒过来的,现在还没说自己叫什么,酒也还没递过来,就已经给蔺秋平一种感觉,蔺秋平要是不接这酒,他能给自己泼脸上。
于是蔺秋平干脆不等他说什么别的了,就把今天晚上的说辞再快速说一遍:“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说完这句,他别开视线,居然正好发现杜奕明朝这边走过来。
他就赶紧道:“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再见哦。”
说完也不管礼貌不礼貌,就把面前这人丢下,朝杜奕明过去了。
蔺秋平过去找杜奕明还没说什么,杜奕明居然先道:“我刚在找你,你躲哪儿去了?”
蔺秋平又开始紧张,这次胃都觉得有点疼了:“找我干什么?”
杜奕明道:“我有点事得先回了,过会我安排了人家陪你回去,你别瞎跑听见没?人家跟你说话你也好好说,就算是不应人家,也态度好点。”
“那我跟你一块走不行?”
杜奕明犹豫再三,还是道:“有点不方便,你就待到结束再走。”
理论上结束时间也不算晚,蔺秋平不想在这边多待,之前就订好了几天最后一班航班回去。
现在蔺秋平听得头晕脑胀的,还想说什么,但是杜奕明坚持:“我是为了你好,你听话。”
又是听话。
这种大人对小孩说话的语气,让蔺秋平特别无力。
杜奕明安排的就是今天来接他们的车,把联系方式什么的都留给他。
毕竟今天这场合特殊,就他一个陪着蔺秋平来的,不像平时一般的商务场合,能有好几个人跟着蔺秋平,而且还在外地;现在他就还是叮嘱蔺秋平小心点,好好说话,安分点在人堆里待着等结束,不喝东西就不喝,不用勉强。
如果真有什么大佬,不管是王嘉实还是别人找他说别的暗示别的,礼貌一点,婉拒就是。
今天这种场合,大家都是体面人,不会当这么多人的面跟他过不去,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蔺秋平虽然点头,其实有点懵;等杜奕明真走了好半天,他才想起来居然没问到底是什么事,还有祝以平为什么还没来。
越想越觉得不对,蔺秋平还是给杜奕明打了个电话。
关机?
他又给祝以平电话,这人竟然也没接,多打几次,还是不通。
蔺秋平这回真的慌了,太奇怪了,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他想的其实不错,祝以平今天是不会再来。
杜奕明刚才没告诉他的事,是祝以平他妈刚去世了。
杜奕明也真不好直接带蔺秋平先走,同时也还有点私心作祟。
琢磨着蔺秋平自己说和祝以平没关系,而且祝以平说先别告诉蔺秋平,杜奕明想想最后还是就决定还是自己一个人先赶回去陪下祝以平料理家事,让蔺秋平结束后再走就是。
但现在蔺秋平虽然不知道这些事儿,就觉得奇怪而且被瞒着什么,不舒服。
蔺秋平本身就不是什么爱交际的人,看周围的人觉得都不熟,真不想继续待下去;思前想后,蔺秋平又觉得既然已经觉得不对劲,干脆下定决心,先开溜算了。
毕竟这里这么多人,少一个两个谁会发现啊?既然杜奕明可以走,他也可以;以后说起来,要他来他也真的来过了,没道理说参加老板的生日party不让人有事先走的吧?
回头给杜奕明训就训吧,无所谓,不是大事。
蔺秋平这么想着,就开始行动。
结果他溜出去,刚走到酒店大堂,犹豫了下没去前台问能不能给他叫车,刚拿手机想自己叫车算了,就被人拦住。
是刘文涛。
他跟别的几个人一块过来的,问蔺秋平:“哟,秋平,这么着急去哪儿啊?”
语气挺和气的,但蔺秋平勉强弯了下嘴角,笑都不像笑:“没有啊涛哥……我有点不舒服,里面人太多了,想出去透透气。”
他也不是说谎,虽然不知道自己脸色怎么样,但现在他真的头在晕。
但刘文涛就笑,把他手机抽走了,还揽他肩,道:“那你别出去了,你现在是什么人?没点自觉啊?这么大晚上的,一个人不安全,我叫人给你上面开个房,你先休息下吧?”
蔺秋平也就愣了一秒,立刻要拒绝:“不用,真的不用。”
就算说他是不礼貌也行,他现在也想赶紧挣脱,手机不要了都行,钱包和身份证在身上就能走。
但也不知道是他力气不够,还是刘文涛太用力,简直像是要把他箍住一样,不肯放开:“什么不用啊?喂,你们来两个人,带秋平上去休息下。”
蔺秋平看见真有两个不认识的人靠过来,更怕了。
他不肯动:“我不——”
但是刘文涛就道:“听话,有人看着呢!”
“我真的不用——”
“秋平,我跟你说真的,你要是听话,我保证你什么事都没有;你要现在要在这闹,把别人招过来,我就没办法了。”
他就在蔺秋平耳边这么说话,语气一点都没威胁的意思,更像是哄,但蔺秋平听了更怕。
“你别当我是要害你好吗?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呢?蔺秋平说不出话,也挣不开,更不敢撒泼吵闹。
如果他闹,这人是不是能把他直接打晕了带上去,还是怎么的?
一犹豫,就真被刘文涛拉着上了酒店的电梯。
电梯里只有他们,到了二十六楼,刘文涛把手机交给旁边的人,对他道:“这就对了,你不用紧张,好好休息会。”
蔺秋平什么都不说,心跳得很快,垂着头眼睛盯着电梯里的走廊里的地毯的花色,觉得视线很模糊。
但刘文涛给他安排的套房还真就是空房间,没人,就让他好好呆着等会。
他看刘文涛要走,鼓起勇气开口:“我的手机——”
刘文涛笑着打断他:“晚点一定还给你。”
蔺秋平也不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就完事儿,有个打扮得很周正的人在站门外,也不做别的,就像是守着他,他走不掉。
不敢真的休息,也不敢说什么话,蔺秋平在房间里枯坐着。
坐着坐着,就这样已经过了午夜0点。
蔺秋平这才想起来,他自己的生日现在也算过完了。
就算蔺秋平调动所有的想象力,也没想到过他成年这一天会是这么个过法。
就算没有蛋糕鲜花礼物和别的甜言蜜语或者什么破烂,也不至于这样吧?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坐着,满心里除了疲倦就是紧张害怕。
继续坐了一个多小时,刘文涛又来了。
“你真的不休息会啊?”他笑:“算了,你跟我过来吧。”
蔺秋平不动:“去哪?”
刘文涛道:“不去哪,就旁边房间,跟你聊会天。”
蔺秋平还是不动。
刘文涛就问他:“那我叫人架你过去?”
又再强调了一次:“我说的都是真的,没人要害你。你这孩子,也是够犟的,谁都说不动你是吧?”
他的年纪真就快能当蔺秋平的爸了,说话也一副长辈的和蔼模样语气;但是蔺秋平现在觉得这够恶心的,垃圾人不干人事。
咬牙站起来跟他走,但是蔺秋平觉得脚底下好像踩着云一样,每一步都不像是真的,虚幻而且发软。
他们去的地方,其实也不远,是同层的总统套房。
刘文涛让他进去,自己没跟进去。
而蔺秋平进去,也正和大概是这里专属管家一样的人擦肩而过。
听见关门的声音,蔺秋平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而且他磨磨蹭蹭地走进去,就看见王嘉实就在吧台那站着,大概是刚洗过了澡,换了一身黑色的睡衣,眼镜摘下了。
他还是英俊,还是斯文,自己倒了一杯Macallan,还没开始喝;现在蔺秋平来了,他更不着急喝酒,就随口问蔺秋平:“你要喝什么?”
蔺秋平想说话,却觉得自己有点发不出声,但是又不敢不回答,就摇头。
王嘉实笑问他:“我就奇怪了,你都不会说话,还能唱歌啊?”
蔺秋平的害怕里掺杂进一点生气。
看他还是不说话,王嘉实又道:“你现在怂了?就我自己看见的,你明目张胆地,躲我躲了三次了,对吧?”
蔺秋平不明所以。
王嘉实就给他数。
“第一次在华悦的楼下撞着我,连个对不起都不说,掉头就跑。”
是有这么回事。
“第二次还是华悦楼底下,出电梯本来走在前面,看见我带着人过去就往绿植后面躲是吧?”
操,被他看见了?
“第三次,就刚才,我上去说话,你跑哪儿去了?”
得,今天也被看见了?
蔺秋平真的服了,这王嘉实盯他就像以前中学班主任是吧?由不得他开半点小差的?
但王嘉实真就跟他以前中学班主任差不多年纪吧?跟他爸也差不多年纪。
就是一点都看不出来,真的成熟且英俊,还有种莫名的威严和气势,跟蔺秋平认识的别的人,都不同。
可惜,蔺秋平觉得他也是白有点好皮相,一样是不干人事,无聊。
“我没——”
开口是想辩解下,结果蔺秋平说了这俩字之后,发现也没什么可辩解的,就是被抓到了呗,他还能说什么?
他也不想说谎,直觉对着王嘉实这种人不能说。
而王嘉实看他脸上表情变化,只觉得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