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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猫妖精番外(4):厌倦[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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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王派来统治爱丁堡的男爵昨日又在城内残忍地杀了两个苏格兰人,任由两具尸体曝尸街头。这个暴戾恣睢的男人当年便在爱丁堡杀死了领主的父亲,割下那位可怜男子的头,随后逍遥法外,据说回去后还得到了爱德华一世的赏赐。

我们的领主大人虽说年轻,但一向性格稳重。即使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公爵重回爱丁堡,也从来没有谁见过他当着对方的面发脾气的时候。但我们都心知肚明,他打心里一定无法原谅自己的杀父仇人。

“我认识那两个被他杀死的可怜人,可他们生前何曾对这些傲慢的英格兰人有过半分不敬?如果只要忍得足够久就足以击败他,那要我忍多久都可以,可是这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领主气愤地说道。“谁能想到他还会再次回到爱丁堡。或许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让我与仇敌做个了断的机会。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领主大人,请您冷静些。他既然能轻易杀死您的父亲,也一样能杀死您……您的母亲和姐妹该有多伤心啊!”

一位骑士恳切地劝诫他。但刚烈的领主短暂地一愣,随即气势汹汹地斥责了对方。

“哪怕爱丁堡只剩下一个人,领主的位子都不会是空着的。至于我,我的命本就不比别人高贵在哪里,死了也就死了,不值一提!”

比起唤起他的荣誉和责任,驱使他的悲哀和悔恨更容易让他自愿上当受骗。我不由得想起某位巫师对领主大人的评价。几年前,他的父亲被敌人残忍杀害后,包括他在内的人们也不过能以沉默与隐忍作答。

但明知自己正向着地狱前进,却不会停下迈向地狱的脚步,或许这也是人类的魅力所在吧。

在那一个傍晚,男爵如入无人之境,独自骑马带走了艾莉森——虽说流言将他吹捧为一个神乎其神的万人敌,但这次他是一人骑马前来的。然而,还是没有人敢阻拦他。

而领主没有叫上任何随从,骑着安格斯,趁着夜色偷偷地离开了。他本打算独自一人前去,但我心领神会地跳进了他的怀里。我知道,或许我的领主今日就会命丧于此。而我作为仆人必须做好一切准备,确保我的主人灵魂升上天堂。

不,我当然是不愿意领主大人就这样死去。但我此时不过是一只不能口吐人言的猫,一位朋友、一位仆人……比起保住他的命,我更想尊重主人的意愿与荣誉,因此绝不会也绝不能插手救下他。

“好吧,你大概会理解我,我勇敢的查理。”领主抚摸着我柔软的毛发。“你是世界上最勇敢的猫。”

……顺带一提,我看马的眼光绝对不坏。安格斯的确可以说是一匹宝马良驹,即使在漆黑的夜色中也脚力不减,很快就追上了男爵的马。但男爵并没有露出意外或者恼羞成怒的神情,反而露出胜利的微笑,像是早就料到领主大人会出现在这里似的。

“让坎莱安家的女儿骑马离开,”领主跳下马背,“我要向你堂堂正正地发起决斗。”

“当然可以。”男爵哈哈大笑道。“就比射箭吧。我听说,你是这方圆几百英里出了名的神射手。”

谨慎的领主让艾莉森去安格斯身上,嘱咐她先走一步,快快回到父亲身边去,或许也是不愿让她看见血腥的决斗场景。他的绿眼睛显得有些不安……然而,不是因为比射箭就没有百分之百胜利的把握。而是因为他早就听说,眼前这个残暴不仁的英格兰男人是多么热衷于在射箭比赛中作弊。

我从领主的胸口走出来。

“要不,就拿这只猫当靶子吧。天色晚了,已经找不到野兔了。”男爵轻松地向我一指。一个人究竟能作恶多端到何种程度?现在你该明白了。

“我不答应。”领主说道。

“难道,他不是你的宠物猫?”

“他不是我的宠物,也不属于任何人。”

但男爵已经玩腻了这种欲擒故纵的仁慈把戏,也不再想用狡黠的话语拖延时间。在他终于确信安格斯已经走远了时,就策马向领主猛撞过去……啊,那头风驰电掣的野蛮畜生跟聪慧、忠实的安格斯并不一样,竟受它阴险的主人所驱使,扬起那坚硬如铁的前蹄,便向着我亲爱主人的胸口袭来。

我的领主大人踉跄着,被马一脚踹倒在地。他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男爵就杀了个回马枪,驱使它掉头……这样的把戏来回做了几十次。直到我的领主被马蹄踩到奄奄一息,鲜血溅在路旁的大蓟花上。

他还活着,但敌人的利剑并没有毫不犹豫地刺穿他的胸膛,而是剑尖一转,刺进了依旧明亮的眼睛里。我的主人强忍着痛苦一声不发——因为他不愿用惨叫取悦敌人残忍的心。但他的身体却是抖得那样厉害。

“肮脏的家伙,天知道你用这双眼睛哄骗了多少英格兰人!”

就跟杀害他父亲时一样。这个残忍的英格兰坏蛋,杀死一位高尚的领主,竟好像杀掉一只家畜一样容易。

“羞辱一位领主,可比羞辱平民要有趣多!”男爵轻蔑地拽着马绳。“向我求饶,或许就能饶你一命。”

“与其向你这头畜生求饶……”领主仍在愤怒地咒骂他。“那我宁可……宁可直接下地狱!”

我知道,男爵本想更多折磨他的,然后割下领主大人的头当做战利品带回去。但此时远处已经传来了狼群的嗥叫。男爵便策马离开了。把我将死的主人留给了黑夜,留给了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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