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来吧。”阎落淡淡开口，目光扫了一圈阶下面色泛着乌色的将士们，了然的微微颔首。

“那就多谢先生了。”聂澍则走上台阶，一撩衣摆，迈进门槛内，后面的人也跟着鱼贯而入。

药堂容不下那么多人，留了大半在外头，聂澍则见阎落径自去配药了，将一个金丝蓝绣的锦囊交到逐云手上：“诊金。”

逐云也没推辞，收下了锦囊却轻轻把它放在铜制神龛上。聂澍则不禁看了这小少年一眼。

那边身中矛毒的人们自觉的排成长队，案前，一袭青衣蓝裳的清俊美人挨个处理过去，白皙的指节温凉，搭在手腕皮下跳动着的脉搏上，每一次跳动，都为羽睫半垂的人所掌握。

将将成年的小兵卒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都找不到他容貌的一丝缺陷，皮肤细腻如玉，令人见之惊艳的五官仿佛被造物主轻轻雕琢的精品，就像一位名匠最得意的、妙手天成的传世佳作。

似乎察觉到这目光的重量，阎落收回手，袍袖自然下垂，同时抬眼看向了他。

一双状若桃花，水玉为眸的眼睛，不含任何与温柔有关的感觉，如画眉眼间的冷意却因其本身的丽色显得像是宝石初触手时的天然冰凉。

小兵卒不知为何竟红了脸，低头转开视线。

所有伤兵的毒素都清除后，已是日中时分，光照明亮的近乎刺眼。

兵士们都被遣回军营，唯聂澍则留了下来与阎落商谈事宜。

阎落将解毒的方子给了他，聂澍则承诺会将阎落引荐给陛下。只是……

“这份量怕还不够面圣，况且我见恶于陛下，极有可能迁连到你。”聂澍则没有隐瞒这一情况。

阎落眯了眯眼：“再加上退敌之功呢？”

“什么？”聂澍则惊讶的看着他，又肃了神情，“你医术高明，而战场刀剑无眼，一旦有个万一……”

后面的话在看清阎落眼底的冷静和笃定后渐渐没能说出来。虽然并不赞同，聂澍则还是松了口，从腰间抽出一张令牌给他：“下次跟着我去城墙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没那么简单。”

夜，家家户户处于睡眠中的人都听到震天的锣鼓声，睁眼一看，窗外的漆黑的天幕都被漫天火光照亮了，而随着阎落一起登上城墙，俯视密密麻麻反叛军的逐云眼中映着流火箭雨，震撼而危险。

他不由自主的向阎落靠近了些，话一出口才觉察到自己有些颤抖的声线：“真人……”

在流火箭带来的硝烟火药味中，阎落一身清冷白衣都被火光铺上一层暖边，他低眸回首，在逐云头顶按了一下，精美的五官在夜色火光、战鼓怒嚎里竟显得瑰丽万分——“莫怕。”

青色和玄色像交缠的蛇类，蜿蜒至半空，撑起了一片琉璃玉质的“绸布”，看起来就令人震怖的流火箭在与之接触后，却只击出花纹似的涟漪，城墙上的士兵们都停下了动作，呆呆的望着这犹如神迹般的美丽，飘飞零落将要熄灭的火星落了下来，没有造成任何伤亡。

而对逐云来说，这也只是阎落随意挥洒的背景。